“空调外机的声音是不是很吵。”纪云抓了抓头发。

“是有些吵。”

何止是“有些”吵，这轰隆隆的像是火车经过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里简直能把人的脑腔炸裂。

楼上那户人家的空调外机坏了这么久也不去修，已经构成了扰民行为，但是边天霖深以为，楼上干得好。

“要不我和你换一下房间吧。”纪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因暖黄色的灯光在眼廓下打下浅浅的一层阴影。他就要侧着身绕过边天霖进房间，“我习惯这个声音了。”

刚刚经过临时标记，omega的腺体很安分，只是逸散出一层浅浅的香味浮在空中，被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果香包裹着，不细闻并不能分辨出这是优昙的香味。

但是，无关信息素。只要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能让边天霖沉迷。

边天霖抢在纪云之前，转身抱起了床上的被子：“不用换房间，我去那边睡地板。”

纪云愣了愣。

他之前对边天霖抱有特殊的好感，但这一切都是在他以为边天霖是女孩子的前提下。知道边天霖是个真.男人后，即使是在临时标记的影响下，纪云对他也是抗拒的。就算边天霖有不能说的理由，纪云的自尊心也不能容忍别人把他当笑话看。

至于刚才的临时标记，只是突发状况，两人之间的标记更多的含着应急的成分。所以想开了，纪云也就没有把临时标记的事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不可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但，陆潇翔绯闻女友的事，他的确是欠了边天霖的人情，现在就着急着跟边天霖撇清关系，纪云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边天霖能感受到纪云的纠结，但他很聪明地并不等纪云表态，自顾自抱着被褥去了主卧室床边的地板上铺好。正是上一次边天霖在纪云家过夜时，纪云睡的位置。

家里只有两床被褥，纪云站在原地摸着鼻子想了会儿，还是跟着去了主卧。睡一个房间而已，又不是没睡过。现在完全冷静下来再想一想刚才临时标记的事，其实也算是边天霖帮了自己的忙。如果边天霖是个品行不端的alpha，在前两次自己无法在发情时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就可以标记自己，也不用等到现在。

纪云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对于他人的防备心过重。说实话，边天霖还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边天霖已经在铺了垫被的地板上躺好，看见纪云走进来，他赶紧盖好空调被闭上眼睛。

纪云将边天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觉得有点好笑，他又没有想赶他走的意思。

他从另一边爬到床上躺好，伸手关了灯。

小小的房间立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纪云向来没什么烦心事，是个沾枕头就睡，但今天却因欠了边天霖的人情而睡不着。

他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翻着身，最后干脆坐起身：“边天霖。”

“嗯。”边天霖自然也是睡不着的。他的睡眠本就很浅，纪云一直在翻身，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而且，在临标的影响下，他能够感受到纪云现在的心境，带着他的心情也一起烦躁着。

“网上传的那件事，给你添麻烦了。”黑暗中，纪云的声音闷闷的。

“不麻烦，我可以解决。”

纪云知道边天霖一定能解决，但怎么可能不麻烦？边天霖这么说不过是尽量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不管怎么说，欠你一个人情。”纪云道，“以后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事，尽管开口。”

……我想闻你的信息素……

边天霖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再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好”字。

向边天霖表明了态度，纪云这下也觉得安心许多。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疲惫，清空了对边天霖的愧疚感，他很快就睡着了。

于是，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又只剩下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边天霖再一次见识了纪云高质量的睡眠，五分钟后，他在黑暗里叫了几声纪云的名字，得不到任何回应。

暗夜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边天霖觉得这浅浅的香气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但又觉得不是。他原本就已经对纪云的信息素上瘾，在临时标记的现下，他只会对纪云的信息素更敏感。

他坐了起来，看着睡在床上的那一团安静的影子。他很想靠过去，想要真真切切地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

边天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

他翻身起来，坐上了床沿。

信息素的香味果然变得更真切了一些。

但是信息素上瘾的边天霖仍不满足，他知道纪云一旦睡着了就不会轻易醒来，便肆无忌惮地抬起两条腿上了床，支着脑袋侧身躺在了纪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