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然估计是等急了, 在外面边敲门边喊黎俨：“哥哥, 然然要找哥哥！”

霍止翊抬起头难得低低地爆了句粗口，扯过被子盖在黎俨身上, 起身去开了门。

他脸色十分难看, 垂眸看那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胖子：“你有什么事？”

徐宁然吓了一跳, 惨兮兮的都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对方吓得还不敢掉下来。

“然然、然然想睡觉。”

霍止翊的同情心少得可怜, 勉强让自己看上去平易近人了些：“那就去睡觉。”

徐宁然抹了一把眼泪：“要, 要喝奶奶才能睡。”

霍止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让他自己拿着擦鼻涕：“你都多大了还喝奶, 就这样睡。”

徐宁然抽抽噎噎的, 还一板一眼的回答：“虚、虚岁快六……六岁了！”

黎俨知道徐宁然断奶早，有喝了牛奶才能入睡的习惯，来了徐家以后也一直没帮他戒，于是只得掀开被子走了过去。

“哥哥去给你买，牛奶还是奶粉？”

问小孩也问不清楚，黎俨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妈，问清了徐宁然平时喝的奶粉牌子，还被徐君蕊逼着记了一大堆泡奶粉的步骤。

黎俨一个头顶两个大，他还不如直接去问保姆来的容易。

“我去吧。”霍止翊拿过车钥匙。

黎俨夺过来：“我去。”

他凑过去瞥了一眼对方的裤子，声音尽量压低：“大哥，你这还升着旗去个鬼啊。在家降降火吧。”

霍止翊睨了黎俨一眼，憋着火道：“怪谁？”

他也太委屈了，大老远跑过来为了吃口好的，结果被一个小屁孩搅黄了。

“怪我，怪我行了吧，罚我去跑腿。”

黎俨食指屈起弹了弹霍止翊的额头，不给对方抢车钥匙的机会，“在家带孩子吧你。”

现在已经入冬了，大晚上的还要开车去超市买奶粉奶瓶，黎俨紧了紧衣领，呼出一口寒气。

自找的麻烦，谁让他带回来了个小电灯泡呢。

快夜里十点了，他家旁边的小型超市都关门了，黎俨只得开车去了靠近市中区的茂业天地。

家里只剩一大一小面面相觑，黎俨不在，徐宁然还是有点怕霍止翊，远远的坐在沙发另一头，脸上还沾着刚才未干的泪。

限时限量的美味到嘴又飞了，想想之前被打断的好几次，霍止翊脸色算不上好看。

这股烧上来的火起起落落，燃了灭，灭了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平息。

他嘴角绷直，半靠在沙发上陪旁边躲他很远的小胖子看傻不拉几的动画片。

一只猪和一只羊在踩泥巴坑。

徐宁然偷看了对方一眼，悄悄拿了一张纸巾擤鼻涕，霍止翊闻声朝那边看了看，正好跟小胖子视线对上，对方慌忙又把纸巾放下。

霍止翊暗自皱起眉。

长得跟他哥有点像，但黎俨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天生一副未语先笑的模样，加上一双亮的让人心悸的眼睛，格外生动漂亮。

这小胖子胆子这么小，一点都不如黎俨小时候可爱。

在霍止翊晃神间，徐宁然跳下沙发哒哒的跑到他旁边，壮着胆子碰了碰霍止翊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

霍止翊抬了抬眼皮，对面的小屁孩鼓足勇气叫他：“大哥哥……”

霍止翊把他提溜到身边放下：“有话就说。”

徐宁然吸了吸鼻子，突然就红了眼圈：“我爸爸、他对哥哥不好。以前很好，现在很坏了……你要帮帮哥哥。”

小孩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字句都颠三倒四的。

稚嫩的大脑还领悟不透大人之间复杂的利益相关，只是早早做了那个奇怪又真实的梦，让他对徐君复多了点小孩子不该有的畏惧和厌恶。

想到黎俨对徐君复的抵触情绪，霍止翊倒没把这番话当成童言无忌，反而垂眸认真追问：“怎么不好？”

徐宁然张了张嘴，他做的梦太过抽象换成大人也不一定能条理清晰的表述，他鼻子纠结的皱起。

“我不知道……我听到他骂哥哥，还摔了东西。”

霍止翊面色一沉：“黎俨在吗？”

徐宁然摇摇头，“哥哥不在，我躲在书房偷偷看到的。”

正待继续问下去，门锁响了，黎俨提着东西进了家门。

看到沙发上表情全都十分凝重的一大一小愣了愣，问道：“怎么都这副表情？”

走过去放下东西，仔细看了看徐宁然的脸，“然然怎么哭了？”

他轻轻踹了霍止翊一脚：“你欺负他了？”

霍止翊收起心中疑惑，随便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指了指旁边的小胖子：“他想喝奶。”

黎俨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钩上，外面似乎很冷，他指尖都被冻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