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1083)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这时避无可避,只见凤车的帐幔动了动。

一道金色之物自窗中弹出,那东西身子颇重,速度也不快,血蚂蟥却在那东西出现的一瞬忽然坠到地上,扭头仓皇逃窜。但它断了半截,速度慢了许多,刚逃出三尺,那金色的蛊虫口中便吐出一缕金丝,正将血蚂蟥缠住!血蚂蟥扭动地厉害,看那样子竟比被寒蚕冰丝斩断还要痛苦,没扭上几下,虫身便发了黑,化作黑水,腥臭无比。

血蚂蟥一死,端木蛟便脸色一白,口吐鲜血,震惊地望向凤车。

车门打开,巫瑾坐在暗处,天光照见一幅雪白的衣袂,“本王面前用蛊,你当本王是死的?”

巫瑾拿药包掩着口鼻,声音自袖下传出,端木蛟看不清巫瑾的相貌,却识得那蛊,那蛊虫形似蚕宝,却并非普通的金蚕蛊,它已化金身,头生触角,灵性已开,分明是图鄂圣族的传承蛊王!此乃历代圣女的护身圣蛊,怎会在巫瑾身上?

莫非……

一瞬间,端木蛟惊觉自己似乎看穿了一个惊天之秘,而岭南王也忽有所悟。

为何皇后会替代何氏坐在凤车里,为何本应在神甲军中的瑾王也在凤车里?为何许仲堂会突然急行军,比预计提前数日到了岭南?为何本应是神甲军被诱入峡谷腹地,到头来遭合围的却成了岭南军?淮州起事至今已有半个月,传来的军报皆道事成,数日前他命死士探查淮州的密报因许仲堂提前到达而没能等到……

岭南王并不知淮州之事早已有变,但在看见巫瑾的那一刻,诸事涌上心头,若巨浪滔天,击得他五脏剧震,寒入骨髓。他终于明白,为何时至今日北燕帝对英睿皇后仍念念不忘非卿不可,为何北燕的密旨中反复提到英睿皇后有奇智大勇,命他谨防有变。

可惜,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头儿,这人还杀不杀?”这时,一个神甲侍卫问月杀。

“杀!”下令的却是暮青。

话音伴着刀光,端木蛟的人头飞起之时,暮青走向了岭南王,淡淡地道:“走吧,去南霞县,本宫倒要看看,岭南遍地男儿,会不会为一个拿亲随当踏脚石的主子死守城池。”

……

十二月十八日,午时。

暮青计诱岭南军入仙人峡腹地,斩岭南王一臂,诛端木蛟,杀敌万余。两军兵发南霞县时,岭南军的尸体铺满了一线天坡,战马踏尸而行,岭南王被拴在马后,傍晚时分抵达护城河外时,已然衣甲残破,足膝见骨,只余一口气儿吊着。

原本约好午时过后就会抵达仙人峡接应的骑军失约未至,城楼上竟无一兵一将,恍若空城。

月杀将手一抬,命神甲军列阵戒备,却见城楼上被慢慢地推出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被五花大绑着,穿的是将袍,甲胄已卸,刀兵已缴,看见城下之景无不如见天塌。

几个将领身后皆有个衙吏持刀逼着,看起来都不像首领,而那瞧着像是首领的人却一副文人之相。书生望见城下之景,眸底亦见惊浪掀起,他的目光从两军染血的战袍上掠过,从灰扑扑的凤车上掠过,从月杀的战马后掠过,最终落在披头散发不似人形的岭南王身上,许久未动。

残阳夕照,护城河水红似血池,染了书生的眸,入骨的杀意叫人战栗,缓缓地道:“老贼,你也有今日?”

岭南王摇摇晃晃地仰头望向城楼,日薄城高,城池兵将皆如梦如影,他已看不清城上之人,只是恍惚看得出一个青衫长须的轮廓。

……廖山?

不!那声音绝非廖山!

是谁!

月杀蹙了蹙眉,脸色微黑。

暮青一把撩开了凤车的帐幔――这声音好耳熟!

“怎么?时隔不过三载,你就记不得本王了?”书生冷冷一笑,抬手揭了面具,只见那白面长须的面容之下是一副青年容颜,从军三载,烈日风刀雕凿了眉眼,当年逃出生天的少年再回乡已是青年模样。

三载?本王?

岭南王涣散的目光忽然迸出惊光,听城楼上传音如钟。

“奉圣命保南图三皇子归国,现南霞军中主事将领皆已拿下,守城大军困于瓮城,恭请皇后娘娘处置!”话音震荡在城池上空,群龙无首的南霞军仰头望向城楼,不知该如何是好。

城中,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对着城门指指点点。

城外,凤车之中走下个女子来,锦带明黄步步生风。护城河上,吊桥放了下来,女子独自走上吊桥,那风姿如人间的一柄孤清之剑,劈开两岸青山城下血池,兵锋直指岭南兵封了二十余载的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一人策马而出,见了暮青,下马拜道:“参见皇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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