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1277)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镖头听见那“夫人”二字,先是面容一僵,继而脸色铁青,话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必!”

“你不需要,兄弟们需要。”东家自顾自地说罢,对掌柜的道,“把姑娘们唤来吧。”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赶忙唤人去了。

过了片刻,酒菜刚上齐,一二十个姑娘就从街上涌进了客栈,人满为患的大堂里忽然就亮堂了起来。姑娘们穿的虽是布衣,抹胸却一个比一个低,胸脯一个赛一个圆,走起路来跟怀里塞着俩玉兔儿似的,晃得人眼睛疼。

姑娘们显然得了提点,一进大堂就绕开主桌,直奔镖师们去了。

到了桌前,姑娘们散开,往镖师们腿上一坐,斟酒布菜,陪聊逗乐,气氛霎时热闹了起来。

大堂里越是热闹,越显得主桌气氛冷清,一个粉衣姑娘往一个镖师怀里偎去,娇声道:“镖爷,你们镖头好臭的一张脸,奴家怕……”

镖师哈哈大笑,“我们镖头又不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

“奴家不怕镖头吃人,倒怕镖爷今晚会吃了奴家。”粉衣姑娘媚眼如丝,抓着镖师的手就往自己的胸脯上放,口中说道,“不信您摸摸,奴家这心都快蹦出来了。”

镖师摸了一掌的雪腻香滑,魂儿都飞出七窍直入云霄了,粉衣姑娘趁机使劲儿地往他怀里偎了偎,媚眼不着痕迹地往起皱的衣领里一瞥,只见那原本捂得严实的衣襟里隐约泄出一缕金辉。

……

这顿饭吃了约莫半个来时辰,酒足饭饱之后,掌柜的搓着手道:“各位镖爷,要是想快活,小店有上房。”

砰!

镖头闻言将筷子往桌上一搁,寒声道:“行了!酒也喝了,乏也解了,明早还要赶路,今夜早些歇息。”

姑娘们顿时哀怨了起来,粉衣姑娘泪眼涟涟地道:“镖爷,您舍得奴家吗?”

镖师尴尬地笑了笑,“对不住了,姑娘,我们镖头发话了,这趟镖是大活儿,不敢纵乐太过,等运完镖回来再找姑娘快活。”

说罢,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粉衣姑娘顿时眉开眼笑,拿了银子就招呼姐妹们走了。

东家带着孩童径自回了上房,镖头安排人守夜,随从们忙着为东家打水沐浴,其余人等皆回房中歇息了。

二更时分,客站打烊,大堂后院儿都安静了下来,掌柜的回房睡了,小二在柜台后打着盹儿,上房屋里,一道黑影从西窗跃入,轻如黑风,落地无声。

屋里,东家未眠,镖头也在,而跃进屋中的人正是今夜被粉衣姑娘缠住的那名镖师。

“主子。”侍卫一落地就跪了下来。

“嗯。”暮青未更衣,也未摘面具,仍是一副少年东家的模样,问道,“如何?”

侍卫道:“是探子,手段没新意,也就手法还算老练。”

“看来就是今夜了。”暮青倒了杯茶,却没有品茶之意,只将茶水搁在桌子上,从怀里取出本医书来,说道,“那就等着吧。”

“传令下去,今夜都打起精神来。”月杀吩咐道。

“是!”侍卫领命之后就自西窗跃了出去。

月杀来到窗边倚墙而立,将房门、窗子和屋里的一人一物皆纳入了眼中。

呼延查烈把腿一盘,坐在圆凳上打坐了起来。

夜静如水,夏虫争鸣,梆鼓从二声敲到三声,茶水从热气腾腾到茶釉暗结,屋中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子夜时分,三更的梆鼓刚敲过两遍,虫鸣声未止,桌上的茶水却忽然泛起了若有似无的涟漪。

“怕吗?”暮青问着,眼却未从医书中移开。

“会比王族政变那夜可怕?”呼延查烈连眼都懒得睁。

暮青浅浅地扬了扬嘴角,她不该带这孩子同行的,但还是带上了他。他是个想成大事的孩子,一生都要与凶险博弈,带他经历凶险才是更长远的保护。

说话间,茶水泛起的涟漪已大了起来,虫鸣声止住时,街上传来了马蹄声。

小二被惊醒,揉着发涩的眼睛往外望去,见火把的光亮从门缝儿里透了进来,门外却没人叫门,只有森冷的铁甲声。

“怎么回事?”掌柜的披着件外袍从后院匆匆地进了大堂,一边问一边往外看。

小二傻站在柜台后,不敢答话,只知摇头。

“门外的可是官爷?”掌柜问了一句,但没有得到答音,于是提心吊胆地往门口走去。

手还没碰上门闩,大堂内忽然掠来两道人影,揪住二人就退进了后院儿。

侍卫将受惊的掌柜和小二推入柴房,冷声道:“安静待着!想活命的话,听见任何声响都不要出来!”

说罢,就将房门关上了。

柴房的门关上的一刻,客栈的门轰然倒塌,弓手们闯入大堂,张弓搭箭,淬了毒的箭矢泛着幽光,齐指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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