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296)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銮车里半晌无声,过了会儿,听里头叹了声,道:“那爱卿送呈进来吧。”

暮青闻言,利落下马,进了銮车。

銮车里四面锦绣,驼绒铺地,云龙盘丝铜炉里烧着火炭,炉壁微红,暖意融融。炉旁伴一香炉,袅袅香丝半遮一人,那人卧在软锦里,银狐袖口里手腕如雪,执着卷泛黄古卷,容颜隐在香丝后,有些模糊,却被那殷红的华袍衬得些许苍白。

暮青关上銮门,挪了过去。

銮门关上时,元修从远处驰过来,见一御林卫牵着暮青的马,马背上无人,便问道:“英睿呢?”

李朝荣道:“将军在銮车内。”

元修迎着寒风望向銮驾,被风刮起的雪沫模糊了容颜,看不真切,却怔在马上。

她不是晕车?

李朝荣道:“大将军请去前头儿吧,圣驾该启程了。”

元修没看李朝荣,只望着銮驾,李朝荣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回马慢慢往前头去了。

也好,銮车里……暖和。

见元修去了前头,李朝荣才抬手示意圣驾启程,銮车缓缓行出,车里,暮青已挪到步惜欢身旁,问:“何处有痛症?”

他在行宫时便常熏甘松,在西北边关时没见他熏,怎到了奉县又熏上了?甘松可是理气止痛的,他可是何处有痛症?

步惜欢不答,只笑问:“素包呢?”

“没有。”暮青道,她只为寻个理由进来瞧瞧。

步惜欢笑了声,不见意外之色,只往暮青怀里一瞥,眼神勾人,“还以为你将包子捂在怀里热着呢,若如此,倒真想尝尝。”

暮青披着大氅,面色沉寒,问:“究竟何处有痛症?”

“何处都痛,要不你来揉揉?”步惜欢放了古卷,倚去软枕里,含笑望着暮青。旁边一只梅瓶,早梅簇簇,一片暗影落在眉宇,显得有些青暗。

“你能正经些吗?”暮青皱眉。

“这不是正经着?”步惜欢斜卧着,伸手便来牵暮青的手。

这算哪门子的正经!

“何病,怎不宣御医?”暮青忍怒问。

“怎知未宣?”

“若宣过御医,车辇里怎会无药香?若知你病了,外头随驾的御医和宫人怎会一个个神色如常,毫无慌张神色?”那些御医和宫人可不是朝官,敢不将帝王放在眼里,他们神色如常只能说明压根就不知帝王病了。

步惜欢捏着暮青的手心,瞧了她半晌,叹道:“随行的宫人里若有你这般聪明的,定是不能留的。”

“何意?”暮青不喜这罔顾人命之言,但也从此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之意,“此事你瞒着人?”

“知者甚少。”

“何疾?”

“旧疾。”步惜欢垂着眸,梅花剪影落在眸底,一片晦暗色,“幼时练功落下的,御医也治不得,天下唯一人有方医此疾。”

“何人?”

“巫瑾。”

暮青疑惑地看着步惜欢,她并未听说过此人。

“此人乃南图国的质子,其母为图鄂一族的圣女,精于医毒蛊三术,如今人在盛京。”步惜欢道。

南图国乃大兴属国,与江南滇州接壤,此国原为大图国,奉神权为尊,后不知因何事分裂为两国,皇族治五州,称南图国,依附于大兴,图鄂一族治四州,称图鄂,仍信奉神权。

此国有些神秘,暮青只从一些地理杂记中读过,爹出事前,她连大兴国事都懒得放在心上,自不知南图国有位质子在盛京,还是如此一位能人。

“此疾乃练功所致,偶有心脉沉痛之症,巫瑾开的方子,甘松只是味引子,我常年熏着,倒是有些年头未犯了。这回出来得急,以为停些日子无妨,到底还是停得久了些。”

銮驾稳稳行着,香丝飘摇,男子凤眸半眯,面色苍白,意态比往日还懒。

暮青瞧着皱了眉头,问:“巫瑾既精于医道,难道没有根治此疾之法?”

“有。”步惜欢道,却嘲讽一笑,“但此药在图鄂,图鄂锁国已有百年,外人难入。我如今去不了图鄂,巫瑾乃南图质子,更出不得盛京。”

“巫瑾的娘亲不是图鄂圣女?”话虽如此问,暮青心中却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图分裂已久,南图与图鄂势不两立,理应不通婚才是。可巫瑾是南图国皇子,即是说南图国君与图鄂圣女有情才生下了他。巫瑾在南图皇族定是个被排挤的皇子,不然不会被送来大兴为质,而图鄂圣女与南图国君有染,又会如何?想必此事不会善了,不然身为族中圣女,帮亲子寻味药应是不难的。

“此事乃巫瑾之忌,我亦不甚清楚。寻药如今倒是不急,此功未臻化境,有药也难医,待臻化境后才可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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