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用血液写着：“博士，他们为你而死。”

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

奥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顾合眼睛中尽是血丝，他紧紧盯着监控画面，突然说道：“停！”

监控画面中央是一段马路，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带着一顶帽子，他似乎有些跛脚，尽管努力掩饰，仍旧能看出来，他将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奶奶扶到马路对面，完成任务后，一辆车停在男人身边，他打开车门的刹那，接着车门的阻挡悄然看向监控。

“放大！”

画面放大，逐渐变得清晰，西装男人有意遮住正脸，顾合却一眼笃定：“是奥丁。”

警员们奇道：“奥丁还会扶老太太过马路？”

顾合面无表情：“他还给慈善机构捐过钱，妨碍他是个渣滓吗？”

奥丁的挑衅还在继续，顾合终于在一个胡同口堵住了对方。

丁景川饰演的奥丁换上一身唐装，手杖换成一支新的，不着痕迹将一边身体轻轻撑在手杖上，掩饰自己受伤的左腿。

奥丁看着顾合，轻轻叹了口气：“博士，你过得不好。”

顾合并不说话，整个人如同猎豹般锐利。

奥丁也不在意，慢条斯理说道：“我初见你时你被打得像条狗，现在，你仍然活得像条狗。”

——“你不配‘博士’这个代号。”

卧底的选择一般以稳妥为主，而顾合生得好，长相又极具攻击性，若不是他有意伪装，绝对是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的那个，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卧底。

偏偏他的代号又是听上去很文质彬彬的“博士”，奥丁第一次知晓这个代号时，想象这人要么是其貌不扬擅于隐藏，要么十分擅长哄骗，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身后那双如影随形的眼睛，还为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

顾合一个人势单力薄，奥丁决心在这里杀死博士，为自己两年前的失败画上句号，关键时刻，救援到来，奥丁识时务抓紧撤退，在撤退之前，向顾合举起手杖。

那是一支枪管。

顾合做了一个梦。

如奥丁所言，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刑房，身穿唐装的大佬居高临下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顾合，饶有兴趣地说道：“好一条忠心的狗。”

当时顾合刚刚踏上卧底生涯不久，他先是在地下黑拳场故意被打得很惨，被一个金三角的老板带回去，后来这个老板惹上奥丁，顾合拼死保护，正好奥丁缺一条线，还缺一条狗，顾合就这样，打入奥丁的犯罪集团外部。

越是不认输，越是想杀死奥丁，奥丁偏偏不会怀疑顾合，就这样，顾合一点一点向上，在一次行动中帮奥丁挡了一枪，挡完后举枪想杀了奥丁，不仅没杀成，奥丁还觉得这人一根筋挺值的信任，调成了贴身保镖。

看上去容易，实际上一步一个地/雷。

但凡顾合走错一步，揣测错一条，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自己。

属于博士的过去一点一点揭开，他游走于深渊边缘，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

他要学会无动于衷，又要学会不忘始终。

痛苦、挣扎、迷茫，无尽情绪排山倒海将他淹没。

两年前与奥丁在地道中对峙时，他同样没想活着回到人间。

最终是理智拉住他，国旗下的誓言犹在耳边，怎能轻言放弃。

最终，博士与奥丁再度对峙。

奥丁在高铁隧道下放了一枚定时/炸/弹，距离下一辆高铁到达还有五分钟，经过隧道需要三分钟，而定时只剩六分钟，警方紧急联系铁道部，希望可以暂时停下这一线路的通车。

丁景川扮演的奥丁扔掉拐杖，第一次撕碎伪善的外衣在电影中歇斯底里爆发：“承认吧博士，你和我是一种人。”

“你我都在深渊底下，无人生还！”

顾合也第一次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只有你。”

定/时/炸/弹没有放在高铁隧道下，而是被奥丁放在自己身上，被警方抓捕之时，他满身泥土，左腿裤脚不知道怎么撕扯下一块，露出其中的金属质地。

那是一条义肢。

奥丁在执行死刑前请求看一下顾警官，两个人隔着金属栅栏，一个身穿警服，一个身穿囚衣。

穿囚衣那个说道：“我曾为世界带去一个醉生梦死的幻境，只是你们不懂，我之后，还有无数个我，深渊之下，仍是深渊。”

穿警服那个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博士之上有博士后，博士之下还有硕士学士，光芒之上，依旧是光。”

顾合走出来时，灼灼烈日当空。

他沉默地对着太阳的方向敬礼。

虚空中似有回应。

光芒万丈。

**

“电影《光芒之上》：当他们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只能匍匐在他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