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174)
“我来之前去栗氏南府吓唬栗二叔啦。”栗君武很快吃完一块,拿起第二块时想到栗二爷没认出他来,皱皱鼻子鄙夷道:“他可真够笨的。”
栗海棠笑问:“若他认出你来,你会如何做?和他拼个死活吗?”
栗君武不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脏了我的手。我没那么蠢,平白给自己竖个强大的敌人。”
“栗二爷强大吗?”
“于我而言,他很强大。”
栗君武嘴上夸讲,表情很平淡。他正是狂傲的年纪,能够清醒地审时度势已难得。
栗海棠不再打扰栗君武吃红薯,她看向诸葛弈,问:“师父从哪里来?”
“栗氏南府,送兰姨过去,顺便带他回来。”
诸葛弈坐在海棠身后,冰冷修长的手指挑起垂在她耳后的一缕秀发,轻柔地盘回发髻,用钗重新固定好。
栗海棠剥开红薯皮,用小勺子挖出甜香软糯的澄黄薯肉喂给诸葛弈,淡淡道:“兰姨既然决定远离是非,你何苦逼她回来呢?如今的栗氏族已超过我们的掌控,谁也不知道栗氏族的权又会落到谁的手里。”
“落到谁的手里都与我们无关。”
诸葛弈说得云淡风清,斜睨一脸贪吃的栗君武。能提点的话已说了,就看这小少年有几分心计。
青萝为诸葛弈烹来热茶,对海棠说:“大姑娘,刚刚二门的老婆子说栗族长夫人来访,已请到东偏院用茶。大姑娘要见吗?”
“见。”
栗海棠让青萝去备清水净手,对诸葛弈说:“兰姨说完话就送回去吧,我可不想栗二爷狗急跳墙。兰姨若有闪失,珅哥哥定不会轻饶咱们。”
“嗯。我有派人盯着,待兰姨事成即刻送回。”
诸葛弈起身为她穿好墨狐大氅,觉得这件他的大氅太长太大,穿在她的身上实在宽松。打定主意为她量身做一件,心思动便被她警告。
“师父别费心啦,我只喜欢这件大氅,你做新的来我也不穿。”
栗海棠唤青萝陪她去东偏院见栗族长夫人,留下杨嫫嫫侍候诸葛弈和栗君武。
栗君武抹抹嘴,对诸葛弈说:“栗二叔真的效仿乌族长,要赶走栗族长、老祖父和二位叔叔?”
“是。”
诸葛弈拿起一块烤红薯塞给他,说:“走吧,我送你去见栗二老太爷。千错万错,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栗氏族乃多事之秋,你何苦留他独自面对那些虎狼呢?”
栗君武将烤红薯揣进怀里,伸手向诸葛弈讨要:“想要我回去,把假面皮送我吧。”
“不值钱的东西,送你。”
诸葛弈将栗君武之前戴的假面皮送给他,栗君武喜滋滋地戴好,变回独闯栗氏南府的清瘦少年。
没有留话给栗海棠,诸葛弈携了栗君武离开新宅子,乘马车赶去镇南的栗二老太爷的私宅。
此时,东偏院的正屋中堂哭声幽幽,身怀六甲的栗夫人跪地哭诉、苦苦哀求,而稳坐主位的栗海棠杏眼垂敛、充耳不闻。
说真的,栗海棠特别瞧不起栗族长和栗夫人这夫妻二人。平安无事时恨不得她死,遇到危难时就跑来哭哭啼啼的哀求,低三下四、卑恭屈膝也不觉丢脸。真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得意之时不认亲。
见海棠不理不睬,栗夫人抚着隆圆的肚子,慢慢爬向栗海棠,哭求:“奉先女,海棠,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腹中的孩儿吧。”
“栗二爷只是赶你们出去,又没下令斩草除根。”栗海棠放下茶杯,唤青萝来扶起栗夫人。她指指旁边的椅子让栗夫人坐了,继续说。
“栗二爷终究不够狠心,至少没赶走栗三爷和栗四爷的家眷。你再瞅瞅乌族长,那叫一样心狠呀,别说赶走兄弟的全家,连自己亲手养大的乌芊芊都死在破屋子里。乌族长呢?可因失去一个孩子而后悔?”
栗夫人听到海棠这席话,顿觉自己被羞辱了。她是一族之长的正室夫人,能够放下身段来求她已是莫大的面子,这丫头若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她不客气呢。
栗海棠见栗夫人的不善眼神,嗤笑道:“怎么?哭求不成,准备对我下毒手吗?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威胁栗二爷改变主意?”
“妾身不敢。可你别忘了,你是栗氏族的奉先女,一个连母族都没有的活祭品会沦落到何种境地,你该去请教请教你的好师父。”
栗夫人挺直腰板,梨花泪痕的脸是上位者的傲气。
栗海棠淡淡道:“栗夫人似乎忘记栗二爷和你们之间的决裂,有一半来自于栗族长和栗楚夫人的不清不白。一个被仇恨冲昏头的男人,怎会轻易改变主意呢?”
栗夫人呆怔,心里慌乱起来。这些陈年旧事是栗二爷告诉栗海棠的吗?那诸葛弈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