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17)

作者:遮雨木桃 阅读记录

到了半夜,草全部除完了,大黄也玩累了,趴在一旁昏昏欲睡,阿竹开始翻土。

翻了一铲子他就发现一只手着实难把握,锄头的锋刃方向一斜,铲起的泥土落到了鞋面上。他抿了抿唇,一滴汗顺着脸庞的轮廓滑下,最终落入土里消失不见。

他眼神一黯,弯下腰抹净鞋背的土,随后更用力地握紧锄头,一声不吭地挥下第二铲,第三铲……

周清妩晚上起夜时,迷迷糊糊好像看到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她慢吞吞地晃晃头,再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人影?

“眼花了眼花了……”她打着哈欠,又爬上床再次睡去。

院子里,锄头已倒在一旁,阿竹喘着大气坐在大黄边上,大黄感觉到他,“呜”了一声,拱了拱把头伸到他大腿上垫着,继续打盹。

身后是翻完的土壤,腿上是依赖他的大狗,阿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窗户,抬起头静静地望着月亮出神。

*

七杀楼。

昏暗的地牢里弥漫着血液独有腥锈味以及一股陈年阴暗下的发霉腐朽味,火把嵌在深色发黄的石墙上,每隔十米安一个,橘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

地面刚被洗刷冲洗过,还淌着水渍,即使被水冲淡了许多,空气中也残留着淡淡的腥味。

一黑衣老者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刑具,他脸色平淡习以为常地抹去骨鞭上浓稠的血液,随后将上邢凳一一归位。

地牢石门缓缓开启,狭长的甬道里回荡起脚步声,须臾,一个束发少年走到他跟前停下。

少年并没有马上开口,反而诡异地闭起眼睛嗅着周遭的空气。

美妙的血腥气。

他陶醉地舔了舔嘴巴,嘴边浮起一个残忍的微笑,渐渐地他感受到了,是的,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激荡地兴奋起来,来了,那种美妙的感觉!

翻滚吧沸腾吧!他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有什么事快说吧。”老者语气冷淡地打断他。

少年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少顷,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窝,“郑伯伯,你在地牢里可真幸福,我也想当个执刑人呢!”

可随即他又道:“可是出去当个收割者也不错,追杀猎物好像也很好玩呢!哎呀,选择太多,真令人苦恼……”

“收割者”是七星楼内部的叫法,也就是江湖上统称的“杀手”。

郑厚没有理睬他,仍旧低头擦拭刑具。

少年也不恼,他笑嘻嘻地翻开手中的花名册,开始了例行发问:“郑伯伯,今日衡山钱虎可已执刑?”

“子时已执。”

“他可是交代了什么?”

“嘴硬,笞五十鞭,刀白刃,炮烙时趁我不备自绝经脉。”郑厚简短地回答,手中活不停,把已看不出原色的抹布放在水桶里过水,“尸体已让阿二处理。”

程星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笔尖刷刷地在花名册上做记号。

“千羽……哎,师姐他们犯什么事惹楼主生气了?”他惊讶地看着花名册,眼里闪过一丝兴趣,“不会是大师兄吧?”

郑厚不搭腔。

见他不搭腔,他又开始自说自话。

“师姐也真是的,老追着一个残废不放做什么,热脸贴冷屁股,人家领情吗!他常年不在楼里,回来也一直住在后山上,寡言寡欲的多没意思?死在外面倒好了呢,一看两位师兄就是被连累的!”他噘着嘴不满道。

郑厚皱了皱眉,程星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他打断:“他们亥时已执刑,好了,你可以走了。”

少年撇撇嘴,哼了一声,“郑伯伯你真没劲,我去找师姐。”

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地牢再次恢复平静,郑厚挤干抹布,重重地坐在上刑凳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外面,程星甩着花名册,自言自语道:“亥时——哎呀,不就是不久前吗,这时候师姐他们肯定去楼主那儿复命去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夜色沉沉,七杀楼的主院里却是灯火通明,程如海还未睡,他正和一个蓝袍中年人下棋。

白子落下,黑子紧随其上。

“如海,你急躁了。”蓝袍中年人看着棋盘,摇摇头。

程如海咬牙,他忽然抬手,将手中的棋子深深掷入梁柱中。

“我急躁,我怎能不急躁,他都消失了半个多月了!阿大阿二加上七星楼三个高手都没能找到他,他人间蒸发了!”

蓝袍男子见他在房里急躁地来回走,慢慢放下手上的棋子,他捋了捋山羊胡须,开口道:“好久没见你如此不收敛脾气了,看来平日里你虽严厉,但总归还是在乎阿辞的。”

程如海“嗤”地一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在乎?何来的在乎!我留他一命养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师兄难道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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