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向来睡到日上三竿的肖烨梁起得比他还早，真得开出他那款全球限量版跑车在寝室楼下等他。

当时肖烨梁说，开你去是想让你多睡会儿，没想整你，就这比赛是国际大赛，你又是代表咱们学校的，输了我也没面子。

苏衍这才打消了疑虑，还跟肖烨梁道了谢。

“用不着谢，回头答应我件事就行了。”

“什么？”

“等你决赛拿了冠军再说。”

这一个再说就是整整五年。直到今天苏衍都不知道肖烨梁要自己答应他什么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秦暖屋前。

秦暖的语气依旧沉重：“当年他受了重伤，是我陪在他床边。我亲眼看着他想拔掉身上所有的输液管，像疯了一样要往病房外面冲，要不是后来好几个人医生护士一起进来帮忙拦着……费辰去世的那天是个雨天，我听横叔说，后来每年但凡给那孩子扫墓，只要碰到雨天，他从来不撑伞，一站就是一整天。这两年还算好，有一年他身体才好，差点淋出了肺炎。”

字字句句都仿佛在往苏衍心里扎刺。就连秦暖开了房门他都没有察觉，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

……什么啊，这都是什么事。为什么要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本来车祸这事就怪不到他头上啊。

按照那老流氓的性子，就算要愧疚要难过，不是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吗。至于做那么大的……牺牲吗。

自己从头到尾还都一无所知。

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衍垂着眼，身体有点抖。

秦暖看在眼里有点心疼。要不是为了帮肖烨林搞定人，她也不舍得把这些事揭出来看苏衍难过。

苏衍微微抬头，秦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拢拢头发笑道：“哎哟，一不小心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和你特别投缘。可以叫你小衍吗？”

苏衍即使心里波澜起伏，脸上的笑容还是无懈可击：“您喜欢就好。”

秦暖把苏暖带进房间，把衣服拿给苏衍看。

破的地方有点大，但是不难修补。如果苏衍还有些心思，就会发现这裙子坏得蹊跷。

可惜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被秦暖先前的那几番话带过去了。

最后，手指还不小心被针重重扎了下。

秦暖正好打完电话，苏衍把受伤的手藏下去：“阿姨您看这样行吗？”

秦暖接过衣服一看，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苏衍笑道：“您满意就好。”

“对了，今天晚饭就我们两个人吃了。”秦暖道，“刚小梁打电话来，说他爸让他去陪方婷吃晚饭。”

原本苏衍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想到白天肖烨梁说的，苏衍又忍不住多嘴一句：“听肖总说，肖先生想让他和方小姐订婚？”

“是啊。”秦暖煞有其事，“这不这段时间打算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嘛，小梁和方婷这几天应该会住在这儿。等会儿吃完饭，我让我司机送你回去吧。”

这话从秦暖嘴里说出来，总不可能是弧人了。苏衍又急了：“可肖总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秦暖状似无奈，“他现在虽然是肖氏的董事长，但他爸暗地里还掌控着一些权力。他要是真能把那个喜欢的人带回来，有理有据也就算了，现在这样他爸只会觉得他是在存心闹腾，自然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原来老流氓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对他的愧疚接手了肖氏，肖烨梁今天也不用受这样的胁迫。

“也是苦了他了。”秦暖叹了口气，“本来是最自由的，但他既然走进了这个笼子里，就没办法了。”

这句话又狠狠地往苏衍心上扎了一刀，他问：“那……如果带回来了呢？”

“带回来了那当然好啊。”秦暖笑笑，“只要是真心喜欢，我会劝着他爸让他别硬逼，我的话他爸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但现在这样……我想帮也师出无名啊。”

苏衍眼睑微垂。

秦暖见差不多了，笑道：“你先到庭院门口等我吧，我把衣服收了就过去。”

苏衍应了声，走到庭院外时，发现天已经快黑了，正好碰见肖烨梁和方婷路过。

方婷又换了一件连衣裙，领口更低些，苏衍匆匆看了眼，给裙子下了个评价：露得更多了。

方婷小步走在肖烨梁身边，试图去挽他的胳膊，被肖烨梁不动声色地避开。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往上贴的，肖烨梁无论男女都会不留情面地说一句：走远点。

像现在这样，心里不知道压了多少不耐和火气。

肖烨梁看见苏衍，走过来道：“阿姨跟你说了吧，晚上不能一块儿吃饭了，你是在这儿住一晚还是我之后让老王送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