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贵女(97)

作者:弗夏 阅读记录

如此这般,要么是他太会收敛情绪,要么便是……

嬛心头一亮,闪过一个念头,为证实自己这个荒诞的念头,她提步自拾阶走下丹墀,来到秦粱身旁,绕着秦粱走了两圈,最后停留在秦粱跟前,垂眸看着稽首不起的秦粱,道:“秦粱,抬起头看着我。”

嬛脚上的赤舄就站在秦粱披头散发的头跟前,身上特有的空谷幽兰之香肆意的萦绕在秦粱身旁空气中,丝丝缕缕沁入他鼻尖。

秦粱稽首咬紧了牙关,不敢抬首,身体却无法抑制的轻颤起来。

公宫一片阒然,诸臣工均不解的望着太子妇,时间一息一息过去,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秦粱额上身上便沁出豆大汗珠,一粒粒滚滚下滑浸湿了地面上的青砖,手臂上青筋暴露纵横,身体颤抖若筛糠。

嬛毅然转身走回丹墀之上,还不待嬛转身,秦粱一声惨叫,在拾阶之下抱头缩成了一团,忍受不住的翻滚,压抑呻.吟起来。

秦粱身旁的几位卿大夫紧忙关心上前询问,焉知均被秦粱暴躁挥臂挣开,一个个摔坐在地,乱成麻团。

嬛于丹墀之上,冷眼看着阶下闹剧。

国君和太子玙心头皆大震,阶下那名疯癫男子与他们认知里温文端方的秦粱判若两人。

秦粱猛一抬头,直勾勾,恶狠狠的瞪着丹墀上的太子妇,喘着粗气怒骂道:“庸懦周室,粱要尔等以命偿命。”

说完,竟向失了神志般,欲冲上拾阶。

侍卫眼疾手快制住他,他拼命挣扎,丝毫不在意背上的荆条讲他皮肉狠狠割裂,再深深扎入。

他就似一头失控了的野兽,与方才的虔诚服罪的君子判若两人。

嬛了然,面向国君、太子一礼,道:“禀君上,据嬛察,虎臣所为乃精神失控所致,他有罪,但罪不当诛。”

嬛一语毕,秦玙沉定望着嬛。

“吾子何意?”国君问。

“回君父,虎臣有头疾,嬛给虎臣治疾,却一直不得其因。然,方才嬛忽然想到,回回虎臣见了嬛均头疾发作,故嬛方才到虎臣身旁试探一番,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功夫,虎臣便有突发头疾。

“嬛习医理,有幸曾得扁鹊指点,扁鹊言,人若受强刺激,而不得释放,久而久之,精而竭,神而衰,思维、感知将出现障碍,思维分裂,通俗点说,便是形成两个人格。

“嬛推测,欲杀嬛者,乃是虎臣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第二人格出现,虎臣神智不清不理,全然不知晓自己在做甚。故,嬛认为虎臣罪不当诛。”

“如此。”国君颔首,看着丹墀下被数名侍卫狠狠压制住,仍旧暴躁狰狞得双眼赤红的秦粱,在想想平日里温文和蔼的端方君子,怎看都不是一个人。

国君轻叹,回首看着太子玙。

太子玙收回一直注视着嬛的目光,仰首阖了阖眼,倏尔睁眼,道:“虎臣得太子妇宽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除其虎臣之位,拉出去处以劓刑,以儆效尤。”

太子松口,诸臣工松了口气,劓刑便劓刑,割了鼻子,丑是丑了些,总比车裂强。

秦粱在侍卫的押解下,出了公宫。

国君面色一片煞白,已是耗尽精力之态,却仍在强撑。

诸臣工在丹墀之下,隔着冕旒看不清国君神态,嬛从侧面却看得一清二楚。

嬛知晓蚤朝未完,便向国君服身告退,还未下丹墀,便听到门外秦粱凄厉惨叫之声长扬。

一息后,侍卫踉跄来禀,秦粱竟在殿外时阶之上抢了侍卫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斫断自己的左臂,剧痛之下昏了过去。

嬛愕然回首,只见国君和太子震惊一刹,复又恢复沉静。

太子玙沉声道:“将他带下去止血治伤,待伤痊愈,再视行刑。”

他并未因秦粱断臂,而免去劓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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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偏西,夕曛将天际烧得一片赤红,沉甸甸的红云似被鲜血浸染了般,低垂的压在天际之处。

沩水边上,芦苇成片摇曳。

嬛走向芦苇丛中,折下几支苇穗,用草秆束做一束,回头看了看秦玙。

他面色沉寂望着沩水已是良久。

惩处了虎臣梁,今日秦玙情绪很是不佳,小食几乎未食。

他问嬛可愿陪他出城散心。嬛允了,他二人各乘一骑,来到沩水边上,他亦不多语,只是怔怔远眺着沩水的另一头,河面闪烁的粼光跳跃在他颊边,俊美的轮廓显得愈发的冷峻。

嬛走过去,将手中苇束递给他,笑笑:“赠你。”

秦玙回神接过苇束,问:“为何?”

嬛想了想,道:“玙救了嬛一命,嬛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秦玙哑然,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只一瞬便又抹去,他伸手揽过嬛,眼神却仍旧眺望着远方,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十六年前,我五岁,虎臣七岁,他胆大顽劣将我拐了出宫,我二人纵马来到沩水边,我尚不会泅水,虎臣亦只是学了个半吊子,他便这么把我诱了下水……那一遭,我险些丧命于这汤汤沩水……我醒来时,已是一日以后,我母亲双眼红肿的坐在我榻旁,虎臣梁在我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是上将军让他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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