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快穿]+番外(185)
那夜开始飘雪,时宣到他府上时,时处养的几株白梅已被积雪压的弯折。
他脱下斗篷交给侍从时,时处隔着幽暗烛火还是能看到他口中呼出的白气,他漫不经心的笑笑:“外面冷吗?”
时宣显得很是高兴,似乎想要过来,可站在他三步之遥时就不动了,时处那时心情颇好,所以随口问了句:“怎了?”
时宣抬眸看他,眼中是不可错认的茫茫大雾:“我身上带了冷气,怕过给皇兄。”
“我先去门口站站,等沥干了身上的水汽再过来。”
时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间就心软了,因为时宣刚才那个眼神让他想起了某种弱小的动物,委屈又可怜,似乎想要向他博得一点点爱宠。
时处近来听那些门客念叨,什么
圣贤之道,什么兼济天下,虽然他一向尊崇的是独善其身,但那些门客在他耳边念叨的多了,他偶尔也会对弱小的事物生出点恻隐之心,比方说,他府上近来就多了三只街上捡来的野狗。
他府上门客简直是大喜过望,纷纷感慨,二殿下仁德。
虽然时处觉得仁德二字和自己没半点关系。
但此刻,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算了算这些年时宣能在他有心有意的算计谋害下留得性命,简直是上天保佑。
算了算了,他都已经要去鸢国了,毕竟是同胞的兄弟,古之圣贤说了,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时字,还有血浓于水,他现在对时宣好点也无妨。
所以,他面色稍霁,含笑温言:“过来,我这边有手炉。”
时宣骤然愣在了当场,然后面上浮出无法掩饰的狂喜神色:“皇兄。”
时处再次惊叹于他这位弟弟的演技。
宁远非常自觉的立在他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影子,直到时处唤他:“给三殿下拿个酒樽过来。”时宣才注意到时处身边还有人。
他垂眸小心翼翼的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到那些繁复杂乱的情绪。
“这是奶酒。”
时处为他倒酒,白腻的手指搭在冰凉的酒壶上,让他蓦地想起他母妃多年供奉的一尊神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用最金贵的绫罗绸缎小心擦拭,他当时在香烟朦胧中见过一眼,那尊神像也是这般的玉色。
时处还在继续说:“藩国今年的贡品,酒味很淡,你尝尝。”
他这才反应过来面前之人在说奶酒。
时处看着他面前这个弟弟有些呆,心不在焉的样子。
时处手指扣在桌面上,室内似乎是有些热,让这位惯来身弱的二殿下面上浮上一丝浅淡的红晕,时宣呆呆的看着他,这种神色让时处皱了皱眉,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曾经也有人用这种神色看过他。
时宣微微起身,隔着半个几案,突然伸出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时处的面颊,时处此时身上的温度很高,然后他就看着他这位三弟像是突然被烫到了般缩回手,跌回座位。
“皇兄,我……”
正这时,窗外夜枭压着枝头扑朔而过。
时处垂眸,让人一时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良久,他才笑着问:“宁远,刚才窗外飞过去什么?”
宁远跟在他身边多年,这时候还摸不准这位殿下的脾性他也不用留在这了,立马走到窗边开了窗子,然后关上窗子重新走回时处身边,这一串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然后他答:“回殿下,是夜枭。”
时处慢条斯理的饮完樽中最后一口奶酒,脸色却是蓦地阴沉。他的声音像是阎罗殿里催命的符咒,一时让听到的人心惊胆颤:“通知府里的弓箭手,给我射杀了这扁毛畜生,若是再留下一只让它惊到我,你以后也就不用留了。”
宁远得了令,一时出去吩咐,不多时,便能听到窗外利箭摧开狂风,嵌入温热血肉的闷哼。
无数的鸟雀惊起,府内一时大乱。
可时处的脸上,却渐渐恢复成了春和景明之色,仿佛刚才的盛怒从不曾出现。
他歪倒在桌上,姿仪倾世,然后笑着继续问:“我记得上次藩国的贡品,三弟拿走了一只血玉的手镯。怎么?三弟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想要送给她?”
时宣顿了下,声音软软的说:“没有,那不是玉镯。”
时处笑的温软:“那是什么?”
时宣垂下头,这番姿态实在是让人无法将他与将军二字联系起来:“一副玉带钩。”
时处听到玉带钩三字好像就没什么兴趣了:“哦,是吗?”
“不过那副玉带钩很特别。”
特别?时处显然没有兴趣听那副玉带钩有什么特别。
后面他又喝了两杯奶酒,就连什么时候醉倒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他深深地感叹了一下这具壳子的娇弱,虽然他对自己的酒量有个清醒的认识,但万万没有想到,喝两杯奶酒竟也会醉到那种不省人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