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直接回家。”

“回家？”

“恩，中国。我想回中国。”

骚包夺走我手里的酒，我推开他：“这点酒不算什么，我以前在詹姆士家喝过最烈的，没喝几口人就飘起来了。”

“RAN。”

“没什么，”我拍拍他的脸，皮肤滑溜溜的，我忍不住又摸一下，“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孤单，你可能不明白，这里不是我的祖国，我很小就被送出来上学，一直到现在，一直都很……孤僻，朋友不多……呵。现在居然连唯一的朋友都搞丢了。不对，是爱人，朋友，情人……都丢……”我掰手指头，“甚至小孩……，你不明白。是男人都受不了，不对，你不是中国男人，你们法国人比较看得开————”

在一旁专心打鼓的意大利男孩似乎嫌我太吵眼睛眯着不满地示意我安静。我耸了下肩，再干掉一整杯啤酒，骚包站起来跟我一起走出去，他拽着我，我的脚步开始出现不明显的虚浮，跟踩棉花似的。

外面已经没什么人，月亮一弯，我扯着骚包笑，法拉拉慢慢地跟在一旁，身边人突然低下头腿弯住，我有点愣：“干吗？我能走。”

“恩。”金色脑袋点点，抓住我的手，把我扯到他肩上，“你比较重，背起来可能比抱着省事。”

“我能走……真的，你看。”我自己走了几步。

“恩。”他看看我，湖蓝眸子里倒是稀有的柔情漫溢，见我依然站地象跟柱子，只好挫败地拉着我重新走路，他握我手握地死紧，“你想去哪都行，只要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拨拨我的头发，“你这样子……法国人有句话，无心地走在巴黎跟在撒哈拉沙漠走路没两样，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从今以后让我负责照顾你的心。”

他说完“从今以后让我负责照顾你的心”，任我皮再厚，还是禁不住抖了一下。以前被ANN硬拉着看的那些韩国肥皂剧立即在我脑子里回放，那里面男人一个比一个柔弱，一个赛一个温柔，娘，而且煽情。动不动就情绪激烈，不顾一切地用嘴堵住女猪角的话，要不就是眼角含泪，鼻孔放大。

骚包在不亮的月光下却俊得让人窒息。

他完全没有刚说了一个很重的类似诺言的情话的自觉，也没有多么深情款款地瞪着我等待我的反应。如果我是个女的，现在绝对感动到热泪盈眶然后对此君死心塌发誓自此非君不嫁。我好笑地看着他，脑袋还微晕，旁边白皙的小脸习惯性半垂着，蓝眼睛有点象没睡醒或者刚醒来，他一手和我的相握，另一只手插兜里。

我们走地相当安静，周围也是沉寂的，我们很自然地牵着手，偶尔有人回头看我们，骚包执著地拽着我不放。这让我想起以前跟吉姆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我们从没光明正大地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走在过人们的视线之下，顶多在无人的深夜街头，我们才会小心翼翼地牵手拥抱，带着莫名的狂热和偷来的幸福感。

这一刻居然有种脚后跟踩地面的塌实感。我这人就一点不好，一觉得心理上有点满足，嘴里讲出来的话必定是让人郁闷的，我拍着骚包的后脑勺，也实在有些醉了：“你知道么？我还跟詹姆士上过一次床，可笑吧？”

骚包看着我，蓝眼睛大了一些：“什么上床？”

我又摸摸他的小脸：“还能上什么床？我那天喝醉了，再加上伤心眼花，直接把他当别人就上床了。乖，过来亲一个。”金色脑袋微微避开我，抓我的手又用力几分，我笑嘻嘻地被他塞进法拉拉，好象顺手勾住他被他甩开，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反正我醒来已经第二天半下午，被窗户外头的鸟叫声惊醒的。我翻了个身，顺手摸摸旁边，然后坐起来，一路走出去都看到我和骚包的衣服，从里面的小裤裤到最外面的外套和鞋，从床到公寓的门。我老脸发红地回忆半天，又看看自己下身，头上三条黑线。

等我冲了澡，慢吞吞地煮牛奶，煎鸡蛋，烤面包，晕了吧唧地晃晃脑袋，惊觉这屋少了个硕大的人型物体。我放下锅，又回卧室翻床，除了皱巴巴的被子就没别的了，洗澡的地方肯定没人，因为我刚洗过，厨房……当然没有，我奔向阳台，花花草草还在，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一切都在原先的位置，除了骚包不见了。

等我披上外套，匆忙地穿好裤子，一只脚光着，另一只半穿着拖鞋，嘴里咬着手机……门口突然出现钥匙声，我抬起头，骚包站在门口握着钥匙，金色头发下两个黑眼圈分外明显：“你醒了？”

第1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