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墨白愣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抬起头。

苏绾心砰砰砰地跳，明明已经进了冰池，仿佛依旧能感受到自己通红的脸和发烫的耳朵，池水里除了水中流动好听的声音以外，似乎还能听到自己那个跟被灌了酒一样的小鹿在那里乱撞而发出来的躁动，她蜷缩起来水底下捂着自己，仰起头从水中瞥了眼池岸上的身影，只见他站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走，苏绾便断然不会露出水面，片刻便离开了。

苏绾也差点没憋住，脑袋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她是灵胎，不代表她是鱼，可不熟水性，沉太久还是会晕过去的，她侧头瞥了眼看着来时的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微微一怔，脑子里什么东西闪过……

她又重新沉入水底，她是能水下睁眼视物的，双手张开，果然——

苏绾扭头看向那被司空墨白插入池中的那把烛龙剑，剑身在水中呈现了冰晶剔透的形态，这是浅水池，所以光线非常好，苏绾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依旧能看清上面无数条龙纹交错的图案，她自然是见过无数次的。

然而这无数次她所看到的从来都是它们呈现闭目的状态，而唯独此时在水中，他们竟然都睁开了眼。

她头皮一阵发麻，脑袋重新露了出来换了一次气，视线又再度模糊了起来。

她努力酝酿了一下灵力，把随意扔在岸边的内衫唤了过来随意地套在了自己身上，长发在水中如水草般散开，她往烛龙剑的方向游了过去，试着轻轻一提，剑就把她震开了，苏绾吓得倒退了一下。

此时离开了水面，她就没能把烛龙剑看得那么清晰了，她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口吻，柔声道：“玻璃渣子，就是一种跟冰很像的东西，透明的，可是不坚硬，一摔就碎。”

果然——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到哪里寻？”稚嫩的童声又再度响起。

确实稚嫩，完全不辨男女的那种童声，带着几分傲气，莫名地有些违和感。

“你是烛龙剑灵？”苏绾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多少还是有几分不淡定，想想，一把剑，莫名其妙跟你洗澡，还要跟你说话，确实不太能淡定。

“我是烛龙剑剑灵。”童声纠正了她。

苏绾一阵语噎：“……”

有差吗？

“你能看见我？”她轻声试探问道。

“下了水就能看见你。”剑灵傲慢地说道。

“所以……你刚刚把我看光了？”苏绾不自觉分贝就提高了，她今天倒的什么霉，不止被他主子看光了，这会儿倒好，连他的剑都把自己看光了？？

“嗤，不就上面下面肉多了点吗？又没什么好看的，叫什么。”剑灵嗤笑了一声，话语间浓浓的不屑。

这是苏十一附身的剑灵吗？

“平时就听你大呼小叫，动不动就吱吱吱地哭，嗲声嗲气，看着也不过如此嘛。”苏绾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剑灵就展开了逼逼叨叨模式，没完没了——

“当初我让那司空墨白带走的时候，真是没想到竟是个瞎眼的好色之徒，早知道是这样，老子当初就让他把老子拔了出来了。”

苏绾如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好色之徒……？

“当初拿到老子的时候还是很宝贝时不时给我擦一擦，这会儿竟然拿我一会儿陪你睡觉，一会儿拿来给你洗澡，老子可是上古神剑，是被你们这么用的吗？你以为老子是给你乘凉的吗？”剑灵似乎越说越气，颇有几分吵闹。

行吧，这可比苏十一能聊多了，话也特别多。

苏绾一阵沉默，对于这种状况，苏绾一般都是——“对，你说得很有道理。”

“哼，就你最会卖乖，你知道你这种人叫什么吗，叫虚伪！！天天都能看到你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干啥啥不行，天天都在那里哼哼唧唧个没完……”剑灵显然非常不满意苏绾随口附和自己的态度，继续道：“我看你跟他凑这么近，十之八九都会噩运缠身的，看你此番就像个短命相，命不久矣，所以老子也不想跟你计较。”

？？？

秦瑶附体？

“为什么跟他凑得近，就会噩运缠身？”苏绾这重点也不知道是抓准了还是没抓准，她自动忽略了那句命不久矣，倒是对于剑灵提到关于司空墨白这事更感兴趣。

“你不是知道他的吗，像他这种，迟早——啊啊啊——痛！痛！”

然而究竟迟早什么，苏绾还是没听成，剑灵话未结束，就被他口中说的好色之徒的主人公远远地把它召唤回手中。

苏绾：“……”

刚是谁在那里骂她大呼小叫哭唧唧的？是谁？

“好痛，呜哇……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呜啊……”司空墨白皱着眉头，将他收回了剑鞘，隐隐还能听到它发出的呜叫声，他以仙力敲击了一下，这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