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愣了一下，早上她爹来了被赶走，这姑娘亲自过来了，难道是来讨说法的。

不过看着沈妙面带微笑，一脸笑盈盈，觉得又不像，干脆让她进来。

沈妙也没有坐下，径直走到陈夫子面前，客气的行了一礼，“想必这是陈夫子吧。”

陈夫子听到动静，这才缓缓抬头，没说话，目光如炬的看着沈妙。

沈妙心里冷笑不已，你以为盯着我我就怕了吗，陈夫子眼神凌厉，普通的学生早就吓着了，沈妙保持弯腰的动作，也没有抬头。

半晌，陈夫子点头，“起来吧。”

有教无类

沈妙腰部有些酸，她忍住想要过去按揉的动作，抬起头来。

“沈妙有事请教夫子。”

陈夫子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相信这个乡下丫头能问出什么来。

“敢问夫子所教是否为四书五经，孔圣人的话，是否都是对的？”

陈夫子不屑的抬头，“自然是。”

沈妙心道，是就好，就怕你不承认。“《论语·卫灵公》“子曰：‘有教无类”，敢问有教无类是什么意思？”

陈夫子有些诧异，沈妙竟然知道，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掉书袋。

“孔圣人说的是，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说完就意识到沈妙的发问。

沈妙笑得明媚，“不知道这里面可有说不包括女子吗？”

陈夫子有些尴尬，“自然是没有。”

陈夫子毕竟读过很多数，很快就反应过来，语音犀利，“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是圣人之言。”

沈妙仍旧笑盈盈的，目光平淡如水“夫子说的是，沈妙受教了。”

沈妙行了礼以后，就转身出去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沈氏，陈夫子也没弄明白沈妙是什么意思，以为她要反驳一番。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妙突然回过头来，朗声说到。“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谓至言。”

沈妙平静的说出这番话，陈夫子还在纳闷她怎么知道的，就看突然画风转变。

“这可不是孔圣人说的，孔圣人说的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陈夫子脸上五颜六色，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似是还不解气，沈妙装作叹息的开口。

“可能陈夫子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

陈夫子拿着手指指着沈妙，脸爆红，不停的念叨“你你你。”

沈妙退后几步，一脸的懵懂无知，“爹说过，拿手指着别人不礼貌的，夫子可是读书人的楷模呢。”

未说的话，不言而喻。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沈妙的夫子，我还是先走吧，不然你有什么好歹，怪到我身上。”

这话简直是把他当成泼皮无赖，陈夫子一口老血梗在喉尖，差点喷出来。

沈妙看他气的不轻，好心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把李大夫请来，李大夫虽然医术不精，不过治你的病绰绰有余吧，陈夫子。”

不精两个字，沈妙特意咬的很重。

陈夫子此刻涨的满脸通红，由于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胸脯还一抖一抖的。

听到沈妙刻意的话，只能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她，沈妙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沈氏看不下去了，一边搀扶着陈夫子，一边轻轻的拍他的被，给他顺气。

看到沈妙虽然没有幸灾乐祸，脸上一点担忧都没有，忍不住开口。

“丫头，他虽然早上那么说，对你爹有些不太客气，你看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

沈妙撇撇嘴，不以为意。

“哦，现在知道不客气，早干嘛去了，而且他年纪大，我爹年纪就不大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是吗？”

谁做的谁认

一想到她爹年纪一大把，还要被人嫌弃，看脸色，她的心就疼得难受，恨不得现在收拾他们一顿解气。

沈氏被沈妙堵的哑口无言，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过了半天，才勉强压住心口的火气开口。

“丫头，我给你爹赔不是，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再刺激他了。”

沈妙脚步一动，站在一旁，不接受她的道歉，目光冷冽的看着陈夫子。

“谁做的事情谁来承认，你并没有对我爹不敬，轮不到你道歉。”

这就是要让陈夫子亲自给她爹道歉呢，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夫，也值得他弯腰，陈夫子耿着脖子不松口，也不说话。

沈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着急，装作不经意的看过来，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