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林彤一字一顿重复道，似乎有些愧意，不敢看向游弋的眼睛。

“计允的存在是个意外，我知道宿主你不会愿意构建他的世界，他本身十分不稳定，并且他一直依附于蔺溪的世界里……”

林彤的表现，在游弋看来，确实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人类了。

“……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没有想过他能拥有自己的世界，除非宿主你愿意去书写他的故事，我一直知道你在经历了蔺溪的事情后，不会再写故事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提起过。”

林彤说的有理有据，游弋无法辩驳。

“而且，就我个人而言，计允的存在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我也没有能百分之百保全宿主你的能力，所以，我一直认为，计允比蔺溪危险得多，我……有些忌惮他。还有，毕竟，你和蔺溪是相爱的。”

就这么一句，游弋对林彤，就怎么都怪不起来了。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计允说过什么，系统也好，林彤也罢，都是最懂他的人。

第93章

“呵。”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两人同时看向被忽略了一阵子的计允，对方勾着唇角，看起来却很不高兴。

“看来，无论何时，听到这些话，都还是会觉得刺耳极了。”

林彤移开目光，游弋的表情僵了僵。

“你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队友。”游弋开口道。

“事到如今，你能相信的人并不多。”计允同样不甘示弱道。

游弋放缓了呼吸，告诫自己不能心急，他看着计允：“凌桓，离雀，还有陶歌，都是你送进来的。那么，在你的最终计划里，我完成了你的故事，进入到了你的世界，他们又会怎么样？”

计允的记忆里没有那些人的名字，但是他知道游弋指的是哪个群体，那是他来找他们不可或缺的跳板。

“他们会从这里离开，回到自己原本的故事里。”

游弋垂眸思忖片刻，找到了新的疑问：“他们的故事，有些还残缺不全，他们回去……”

“那是你之前创造他们之时，对他们倾注的感情不够，没能支撑你完成那些故事，我也无能为力。”

游弋一声不吭，想到了很多问题。

首先是其他故事的问题，陶歌倒罢了，他们在秘境里遇到陶歌的每一次，他看起来都像是个普普通通的NPC，对周遭一切不明所以，一直活在自己的单线任务里，但是凌桓和离雀相处这么多年，感情真挚，无论是哪一种感情，生生将他们分隔开来，还是隔着不能打破的次元壁，游弋不忍心。

另外，游弋还想到了，这十年，对他来说是恍然而过，但凌桓和离雀一直陪在蔺溪身边，蔺溪对待他们，跟其他不相关的人是不一样的。

游弋若是答应了计允的条件，按照计允的想法走下去，这个世界，凌桓和离雀，还有众多他遇到的没有遇到的，管不了的角色，都会回到自己的主线故事里去，其他人他管不了，但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蔺溪一个人了。

蔺溪会留存着跟所有人相关的记忆，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游弋只是这样试想了一下，心脏就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计允看出来了，却显得极为大度：“你还有时间回去考虑考虑。”这话说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我等不了你太久，若我死在这里，你只能看着蔺溪再死一遍了。”

游弋吞咽了一下口水，计允这连续的两个“死”字，让他很不好受。

计允是胸有成竹，连一旁的林彤都看出来了，游弋还能看不出来么。

“按照他的方法来做，就是杀了蔺溪，而按照你的方法……就是抛弃蔺溪。”

游弋喃喃道：“哪个我都不想做，哪个我都……我放不下他。”

计允没有说话，面上一直险险维持的笑意也没了，就那么看着喃喃自语的游弋。

林彤拉了游弋一把：“宿主，我们要回去了，万一蔺溪醒来见不到你……”

话虽然没说完，但游弋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蔺溪已经知道了太多，这会儿醒来见不到他们，只怕会知道得更多，游弋微微点头。

“游弋。”

眼见游弋二人马上就要离开，计允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游弋先是一怔，印象里计允好像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让他晃了神，或许叫过？他不记得了？游弋蹙了眉，回头看他。

“你还要说什么？”

计允对他微微一笑，“若你想通了，到无南宗找我，我在那里等着你。”

游弋没有回话，计允继续道：“可……你要快一些了，我没有太多时间。”

没有回话，亦没有回头，游弋和林彤并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