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站在床前，沉默着看着他。

游弋先是一惊，很快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但没有持续很久。

云霁似乎才刚刚回神，发现他醒了似的，露出一个朦胧的笑容来。

游弋愣神片刻，抓住了一闪即逝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游弋眯着眼看他：“蔺溪说之前私下跟你有过什么交谈，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果不其然，游弋说出了蔺溪的名字，云霁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些意外。

游弋的想法没有错，这个云霁，一早就知道他是游弋，萧溪就是蔺溪，却没戳破，为什么？

“得到你。”云霁偏头对他微微一笑。

游弋悚然：“我并不认识你。”事实上他不太确定：“对吧？我们之前没见过。”

云霁笑着垂眸，看不清眼底神色，片刻后抬头看向游弋：“是，之前没见过，但我一直很想见你。”他默了默，“也很想见见蔺溪。”

游弋吸了凉风，不可抑制地咳了起来，云霁走上前来轻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好不容易不咳了，游弋偏头看他：“我们跟你有仇吗？”

云霁似乎微微思考了一会儿：“若说没有，便是没有，但若说有，大概是……血海深仇，非报不可。”

游弋皱眉，他完全听不懂云霁在说什么。

“我这个样子，全是拜你所赐？”

“我信不过蔺溪，自然要留后手，只是苦了你。”云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没有一丁点儿不忍：“事实证明，我的未雨绸缪是对的，蔺溪那人信不过。”

游弋刹那间竟根本分不出来，云霁和蔺溪谁更危险一些。

“蔺溪呢？”

“想他了？”云霁抱臂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答应他会减轻你的痛苦，还给他一个健康的你，他承诺我……将你送给我一个月，说我想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游弋眉头紧皱，但面前的人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类似“愤怒”“被羞辱”的表情，云霁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看到游弋重新抬头看他，坚定道：“不可能，蔺溪若是听到你说这种话，大概一剑就劈过来了。”

云霁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声：“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幅样子，就像是完完全全了解蔺溪一样，蔺溪也总是这样，你跟他……那么亲密，好像谁也没办法将你们分开。”

游弋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但他阻隔了系统跟自己的交流是事实。

他敛了神色：“你为什么想将我和蔺溪分开？你到底是跟我有仇，还是跟蔺溪有仇？”

云霁的目光悠悠飘向游弋，竟让他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愧疚的感觉，他很疑惑，他明明不认识云霁，为什么会觉得对他有愧疚？

难道是在之前漫长的日子里，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云霁的事？

不可能，游弋飞快在脑内闪过了那些年里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云霁气质跟那些没有名字的路人甲不一样，如果他们之前产生过什么交集，他一定不会忘。

“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会直接杀了蔺溪，但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这么做，要留着他，我也很苦恼。”

游弋不明所以：“什么原因？”

云霁看着游弋，明显地笑了一下，这一下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狡黠：“杀了蔺溪，你的任务就失败了吧？”

游弋看着云霁，眼睛不可置信地缓缓睁大，“你……”

“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就好好劝劝你的好师弟，别跟我作对，也别想轻易甩开我，毕竟……付出和得到要差不多，我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游弋惊疑不定，云霁竟然知道他的任务？！

不可能的啊，他这次才进来了不到一年，很确定自己除了跟蔺溪朝夕相处，被他察觉到一些怪异之外，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

再说蔺溪都不知道任务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一直跟自己对话的人其实是系统，云霁怎么会知道任务？

如果不是这次，会不会是上次呢？西坞宗突然崛起很诡异，云霁拜在西坞宗门下也很诡异，如果云霁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掺和他们的事情了，那就不算很诡异了……

“——轰！”

游弋还在回想很多年前的往事，想从那其中揪出云霁这么个人，突然出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飘远了的思绪。

看向门口，游弋才想清楚发生了什么，蔺溪这么长时间不见，是被云霁关在了结界外面。

而那声巨响，是蔺溪破了结界的后果。

门口出现塌陷，尘土飞扬，蔺溪一脸寒气，拿着剑走了进来，每一步看起来都很沉重。

蔺溪根本没看坐着来回打量眼前两人的游弋，利剑直指看起来无比闲适的云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