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一边说一边不露痕迹地观察着江淮的表情。

江淮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似乎对桌上的咖啡杯起了兴趣，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jīng致的杯子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格外小巧。

许唯轻咳一声，貌似不在意地问：“淮，你觉得怎么样？”

江淮终于抬起头，将五颜六色的刘海儿随意拨到脑后，唇边挂上一丝不羁的笑，“唯，你该知道，我在好莱坞什么身价，你说的那个节目当真请得起我？”

许唯喝了口咖啡，笑容里带着些许尴尬，“让你来是拿你当朋友，怎么还谈起了身价？”

江淮也笑了，直率而坦dàng，“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里是想给我一个‘隆重登场’的机会？分明就是想拉我去给你的学员造势。”

许唯讪讪地笑笑，不太自然地给了他一拳，“几年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了。”

江淮耸耸肩，“我一直很聪明。”

许唯笑着应和两句，忍不住追问：“你这是答应了？”

“我会去的。”江淮抱着手臂，直率地说，“我拿你当朋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也希望你能用朋友的身份跟我说，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绕弯子。”

“行行行，这次是我错了，成吧？”许唯点点头，笑得不太自然。

江淮没再多说，像来时那样插着裤兜晃晃悠悠地走了。

许唯看着他瘦长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

早在节目播出之前，网上就开始造势，在水军的推动下，网友们纷纷猜测《年少时光》真人秀中即将空降的“神秘大咖”究竟是谁。

等到江淮真正亮相的那一刻，整个娱乐圈都震动了，要知道，他的名字每每出现在大荧幕上，都是紧紧跟在大师级的导演后面。

网友们也躁动起来，江淮鲜少在镜头前露面，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华人之光”竟是个穿着丁丁当当的衣服、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二次元“老·少年”。

不得不说，江淮的加入确实为节目组制造了很大的噱头，然而，他并没有像许唯期待得那样，为他带来实际的利益。

江淮名义上是节目组请来的“特别导师”，他也很好地扮演着这一角色，不仅尽职尽责地指导ON.组合排戏，还会时不时去江帆带领的班级转转，适时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实际上，他更喜欢二班的氛围。

所有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302的四个学员是在认认真真排戏，即使偶尔有小小的冲突，也是为了把戏演得更好。

相比之下，ON.组合所在的一班成员，更关注角色主次、台词量和偶像包袱。

江淮曾经试图引导，却收效甚微。

就连许唯都趾高气扬地说：“他们这个年纪帅就够了，你还期待能让观众看他们的演技吗？不存在的。粉丝们在意的就是他们那张脸。”

江淮逆着光，目光一寸寸描摹着许唯那张英俊的脸，突然意识到，曾经那个和他在异国他乡轧过马路、睡过公园、吃过泡面，一起哭过、笑过，一起留下了无数豪言壮语的人似乎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具功成名就的空壳而已。

就在江淮感到失望的同样，许唯对他更加不满，这种不满还夹杂着被“背叛”之后的气极败坏。

“我请他去gān什么的，他到底知不知道？”

“整天跟二班那群low货混混混！”

“还口口声声朋友，去TMD朋友！”

在白兰的印象中，许唯一直是风趣而绅士的，她从来没见过他发飙的模样。

不过，她很高兴。

白兰私心里觉得，许唯肯在她面前发脾气，恰恰说明他真真正正地认可了她，愿意让她看到不好的一面。

白兰勾起一丝笑，柔若无骨的手臂灵蛇般搭上许唯的肩膀，“我倒是有个主意，唯哥想不想听？”

许唯皱眉，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

白兰撒娇般掐了他一把，主动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然而，许唯并没有像她期待得那般高兴或感激，反而一脸愤怒地把她推开，“你以为没了这些小手段，我就会输吗？开玩笑！”

白兰吓了一跳，慌乱地解释：“不不，我只是想着一旦有个万一……”

许唯对着镜子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一脸倨傲，“没有‘万一’，我不会让它有‘万一’！”

无论是江帆，还是江淮，都不会成为“万一”！

***

白兰并不是一个乖顺的情人，相反，她很爱自作聪明。比如现在，她终究没有听许唯的话，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依旧是学校旁边那家小小的咖啡馆。

于龙把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推到林木面前，姿态颐指气使，“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