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16)

陈千户说道:“你定是偷偷去了府学踩点,暗中盯梢我儿,好伺机下手。”

“非也非也。”汪大夏摇头,“我去了三里屯,我母亲在那里有个陪嫁的田庄。”

三里屯位于北京东城的东边,因为距离内城的朝阳门正好有三里的距离,所以叫做三里屯。

汪千户有个不好的预感:“你去田庄作甚?”

汪大夏低声道:“我把田庄给卖了。有个风水阴阳生找到我,说有人看中了那块地,愿意出两千五百两银子买下田庄。我刚开始不同意,但是最近急需用钱,就约定今天在田庄交易。”

汪千户腾的一声站起来,“你母亲的嫁妆都在夫人那里保管,你是如何拿到地契的?”

“当然是偷……拿的。”汪大夏狡辩道:“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我有权处置,继母无权干涉。”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汪千户冲过抬脚就踢,被木百户拦腰死死抱住了,劝道:

“大人息怒!二少爷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急需用钱,问清楚再说。”

汪千户只觉得心口疼,捂着胸膛说道:“败家子还能有什么苦衷,定是赌钱输了,卖了田庄还赌债。”

“不可能!”汪大夏说道:“我的赌术不错,向来输少赢多,不信你们去赌庄问问去。”

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下连木百户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小衙内开脱了,“二少爷少说两句吧,看把你爹气的。”

一旁围观“父慈子孝”这一幕的陈千户把手一摆,说道:“汪千户要教子,回家去教,这里是公堂,审问犯人的地方——汪大夏,你去三里屯卖地,这都是早上发生的事情,我儿子死在傍晚。”

汪大夏说道:“三里屯路途遥远,我上午卖了地、签了契约,田庄里还有我母亲的部分嫁妆箱笼,我就在三里屯附近租了个民居,把嫁妆搬走,忙活到下午才回城,路过甜水巷,看到大门换了新锁,邻居们说陈经纪把房子租出去了,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鼓楼西斜街把他提回来,要他找房客退房,这房子不租。”

陈千户说道:“你打了陈经纪,然后骑马去府学杀了我儿子。”

“我没有。”汪大夏说道:“我不是刚到手二千五百两银子吗?打了陈经纪之后,我去了什刹海的红袖招,出了两千两银子给莺莺姑娘赎身,剩下五百两银子存入了鼓楼西斜街的三通钱庄,诺,这就是钱庄刚开具的五百两银票,上面还有日期。”

汪大夏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五铺头将银票放在托盘上,给汪千户和陈千户看过了,然后呈给府尹王泥鳅。

汪大夏说道:“红袖招和三通钱庄都在北城宛平县,赎身加存银子,刚好半个时辰,我离开钱庄就回家,看到路边吃馄饨的陈经纪,就过去警告他莫要找我老子告状,红袖招的老鸨子,龟奴、莺莺姑娘,还有三通钱庄的掌柜伙计都可以为我作证。”

王泥鳅听了,命捕快们分头去找证人来公堂问话。

陈千户半信半疑,命令手下锦衣卫跟着顺天府衙门的捕快们一起分头带证人。

而汪千户同样不相信锦衣卫,担心锦衣卫威胁证人污蔑儿子,也把手下北城兵马司的人分了几队,跟着锦衣卫和顺天府捕快一起带证人问话。

这一下衙门里的官兵一窝蜂似的四散开来抓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陈经纪揉了揉跪麻的膝盖,“大人,既然没草民什么事情了,草民告退。”

王泥鳅说道:“你就在衙门里待着,不准出去,等审问完其他证人再走。”

还是不能脱身,但比跪着强,王泥鳅一瘸一拐的退下,去了西边一个小房子坐着等。

一个人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同时买通青楼老鸨子和钱庄老板,虽然证人还没到顺天府衙门,但是王泥鳅已经觉得汪大夏不可能是凶手了。

王泥鳅说道:“大家先休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夜宵香茶招待各位。”

汪大夏从蒲团上站起来,没事人似的说道:“我还没喝过顺天府的茶呢,今天得好好尝一尝。”

“我打死你这个吃喝嫖赌的逆子!”汪千户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就是一脚,“花两千银子去嫖,我们汪家的脸都丢尽了!”

汪大夏被父亲打习惯了,早防着呢,汪千户一个飞踢,他往后连翻三个跟斗,躲过踢踹,一直推到了墙根处,说道:

“我没嫖!我只是给莺莺姑娘赎身,她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陈大郎屡次调戏她,我和陈大郎为她打过架,过节由此而来。”

汪大夏指着如雕像般坐着的陈千户说道:“我既然在你们的追凶名单里,想必陈大郎的小厮已经说过莺莺姑娘的事情。红袖招月底就要卖掉她的初夜,客人们争相竞价梳拢她,陈大郎出价最高,三百两,说非得到她不可。莺莺姑娘求我帮忙救风尘,我就卖了三里屯的田庄给她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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