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195)

丁巫舌战群臣,一滴泪都没有流,倒是费了不少口水,骂了个痛快。

送葬的官员们一个个气得仰倒,把写好的祭文投进火盆里就走,丁巫抓起燃烧的祭文往地上扔,用脚踩熄了,将祭文残片退回,骂道:

“你们不配来送我爹,我爹不想看见你们这群只晓得自保的伪君子!怎么,袖手旁观了十年,对我们父子不管不问,现在我爹得了痨病活活病死了,你们就写这种感天动地的祭文卖弄文采?你们真是沽名钓誉,连死人都不放过。”

丁巫大声唾弃祭文,“我没有被你们感动,倒是你们恶心到了。”又冷笑嘲讽道:“你们若真诚心来送我爹入黄泉,写着破文酸字有个屁用,有谁带着分资(就是礼金)来的?没有吧,哼,你们谁要是给我一百两银子的分资,我就承认你有诚意。祭文随便烧,烧个一百篇我也不介意。不给分资就滚远点。”

看着昔日翩翩贵公子成了势利眼的泼皮无赖,官员们纷纷表示痛心,一直认为丁巫“自甘堕落”、“无药可救”了。

丁巫抓起刚刚回填的墓土就往官员们身上扔过去,“当我爹的面骂我,我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个爹?都滚回去骂自个儿子吧!”

黄土飞扬,逼得官员们抱头鼠窜,表示再也不理丁巫这个败家子了。

丁巫顿时在京城“一举成名天下知”,臭名昭著。

这还不够,办完丧事,丁巫跟着魏采薇回到甜水巷,才一进门,就看到厅堂里有一个箱子和两个包袱。正是丁巫从铁岭带来的。

丁巫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甜水巷里围观路人,魏采薇艰难的吐出早就准备的话,“你我虽是结义兄妹,到底男女有别。以前你没有房子,前来投我,我自会接纳你。如今你在头条胡同已经有了居所,我不方便留你了。你走吧。”

丁巫冷笑道:“你以前指望着我父亲有一天出狱,官复原职,我恢复官家子弟身份,你就成为尚书府的大小姐了,打着麻雀变凤凰的主意,所以事事都顺着我。现在我爹一死,你没得指望了,就赶我走。你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义妹啊。”

魏采薇脸都气白了,“我若真打着这个主意,知道你爹死了之后,就干脆撒手不管了,何必出钱出力给你爹办丧事?”

丁巫对魏采薇的付出不屑一顾,“我爹当过朝廷一品大员,葬礼寒碜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你不过是想要好名声罢了!殊不知以你目前的名声,就是立一千个牌坊洗不干净了!”

魏采薇颤抖的手指着行李,“滚!”

丁巫抱胸坐在罗汉床上,“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魏采薇拿起一个包袱就往外头扔,差点砸到了一个围观路人,正要扔第二个,丁巫一把按住了,两人正纠缠着,汪大夏“及时”赶来,一掌把丁巫推倒,“你敢对魏大夫无礼?”

汪大夏正要扑过撕打丁巫,被魏采薇阻止了,“住手!他毕竟是我义兄,因无辜冤枉遭遇牢狱之灾,又恰逢丧父之痛,行事说话疯疯癫癫的,连送葬的官员都骂遍了,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你不要为难他。”

汪大夏指着丁巫,“可是他刚才对你粗鲁无礼。”

魏采薇说道:“我没有怪他,无论如何,他当年救过我的命,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汪大夏不再动丁巫,将另一个包袱和箱子搬出去,放在甜水巷里,对丁巫说道:“看在魏大夫的面子上,我不动手,你自己走。”

丁巫欺软怕硬,汪衙内的名声比丁巫更臭,只得背起行李走了,临走时还扬言:“莫欺少年穷!”

魏采薇在屋里嘤嘤哭泣——这次是真哭,为了丁巫自辱而哭。她刚才骂的一字一句戳着她的心,千疮百孔。

汪大夏在外头取笑丁巫,“都二十二岁高龄了,还好意思自称少年呢?我十四岁,是不是得自称童子?”

路人哄笑,北城百姓就是这么喜欢看热闹。

丁巫不敢顶嘴,忍辱拖着行李消失在甜水巷,住进了头条胡同已经停工的楼里。

邻居万货商行被抄,大门贴着封条,头条胡同萧条的很,在秋风中格外凄凉。

丁巫无罪释放,也没有继续装修店铺,他设了个灵堂,为父亲守孝。偶有不死心的官员过来吊唁,皆被他毒舌冷嘲热讽的赶走了。

所谓众叛亲离,不过如是了。

京城在连续戒严十天后,一直没有抓住教主,渐渐放松了,十几道城门不再检查每一个通过之人的路引和户籍,也不会连箱子都要开锁仔细翻看了才放行,只是抽查而已。

一个月后,贴在大街小巷的白莲教教主赵全的海捕文书已经在雨淋风吹日晒之下褪色、画像变得模糊、背后的浆糊也干了,一张张通缉令被风卷走,撕扯成碎片,被路人踏在脚下,好像从来没有贴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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