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398)

又夹了一筷子海米拌嫩黄瓜,“味道正好,不过,现在的黄瓜都是温室出来的,比燕窝鱼翅还贵,流水席起码要准备一百席,咱们收的份子钱还不够卖一百盘黄瓜,亏大了。把这个凉菜换个便宜一点的。”

厨师说道:“要不换个海带丝?”

汪大夏摇头,“不行,这个有些寒碜。”

厨师说道:“那就炒个韭黄,韭黄是地窖暖房里长出来的,也是一道贵菜,但没有黄瓜贵。”

汪大夏还是摇头:“不行,韭菜味道太冲了,又是冬天关着门窗,还烧着火盆地龙,热气一熏,满屋子都是韭菜味,多尴尬。”

厨师听了,气得要摘围裙。木指挥终于开口了,“我看不用换了,就照着来。狮子头咸淡刚好,若做的口重,客人们渴了要喝茶喝酒,茶叶不要钱?十年陈酿的花雕不要钱?你这孩子怎么算不过账来呢?”

“还有这海米拌黄瓜。黄瓜太贵,这道菜黄瓜的量减半,放点亮晶晶的海蜇进去一起拌,好看又好吃,端上桌又体面。”

又道:“算算日子,你爹应该这两天就要回家了,看到你连婚宴都没有定好,是不是又会嫌弃你办事不利?”

汪千户就是他的紧箍咒,汪大夏当即同意了。

定了婚宴,汪大夏又去检查新房的布置,他们婚后会去什刹海的新房单过,但是结婚前三天还是住在汪府。

虽然这间房子只住三晚,而且他和魏采薇已经提前半年渡过了“新婚之夜”,对对方的身体了如指掌,但仪式上还是追求完美。

管家慌忙跑过来,连鞋都跑掉了一只,“不……不好了!小……小少爷他——”

话没说完,魏采薇骑着马径直跑到了后院,将一个除了脸、浑身都是脏污的小乞丐抱进了汪大夏的卧房。

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木指挥脑子嗡的一声,大敢不妙。

魏采薇将现成的药丸化开,可是她无论怎么灌都灌不进去,直到她用筷子压住汪大秋的舌头,看到红肿化脓的咽喉,才明白原因。

汪大秋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十分凶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看就能猜到汪千户遭遇不测了。

汪大夏当即拍马赶去了五军都督府,找大都督朱希忠。

朱希忠当即派人沿路去查,“你父亲请了两个月的假期,开了春就回江西,我批了假期。一个官船消失,地方上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先回去照顾好弟弟,等他醒过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大夏心急如焚,他没有回家,心想我又不懂医术,回家也是干等,不如做点什么看能够挽回,就径直去了锦衣卫衙门找陆缨。

陆缨给他批了婚假,正月十五日之前都不用来当差了,俸禄照拿,见汪大夏失魂落魄的突然来到衙门,第一反应就是:“新娘子不见了?谁捣的鬼?”

“不是她,是我父亲……”汪大夏把弟弟以乞丐的身份出现在街头的事情说了,“……父亲最疼这个小儿子,捧在手心里养,陪大秋这几年的时间远远超过他陪我十八年,他不可能扔下小儿子不管,他一定出事了。”

陆缨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慌张无助的汪大夏。

虽然汪大夏嘴上总是嫌弃父亲偏心、多疑、古板,还总是找各种理由打压他,当众奚落他,以前还时不时在北城表演当场教子,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挥起鞭子抽打。但汪大夏从未真的怨恨过父亲,也从未想过父亲会永远离开他。

看弟弟汪大秋的惨样,父亲怕是凶多吉少。

在未婚妻魏采薇面前,汪大夏努力装成一个镇定的大丈夫,无论任何事情都打不垮他。

但是在上司陆缨面前,所有坚强的伪装瞬间都崩溃了,只有一个害怕失去父亲的男孩。

父亲说好要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准备了半年,他却不能来了么?

汪大夏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在朱希忠面前,要表现出为人嫡长子的从容不迫,内心再慌乱,也要表现出一副汪家顶梁柱的模样,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去。

只有在陆缨面前,汪大夏才敢露出自己所有的弱点,就像一个没有壳的蜗牛,在狂风急雨中瑟瑟发抖。

她强行将汪大夏摁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我失去过父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天都塌下来了,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你现在也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会鼎立协助你寻找你父亲和同行人的踪迹,一艘大官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总能查到什么。”

茶还那么烫,汪大夏一气喝下去都没有感觉,浑身都是木木的,他甚至都不想哭。

陆缨立刻召集手下心腹,把汪大夏父亲和弟弟的事情说了,众人群策群力,纷纷表示“这个年不过了,一定要找到汪伯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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