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公自宫前(94)

丁汝夔吃力的将画作《月光图》贴在房顶,又爬下去,躺在凉席上,假装自己在赏月。

“父亲。”

一个声音响起来。

丁汝夔没有动,继续赏“月”,关了十年,这样的幻觉出现无数次了。

“父亲,我来看您了。”

丁汝夔身体一僵,转首看去,离别之时,儿子只有十二岁,满脸的稚气,看到他被锦衣卫带走,只晓得哭,一边哭一边追着囚车。

十二岁的小少年腿能有多长呢,追了半条街,就累得摔倒在地,被魏南山抱起来。

如今十年过去,小少年长成了青年,比他想象的要好看、要高、要壮实,他站在铁栏后面,将双手伸进来,“我来看您了,树下那坛子状元红,我还等着和父亲一起去挖。”

丁汝夔老泪纵横,从床上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冲过去紧紧抓住了儿子的手……

傍晚,汪大夏扛着桨回来了。

他先去看魏采薇,却发现魏采薇住的客房空无一人,就连书桌上那本《女医杂言》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汪大夏冲去找陆缨,陆缨正在为父亲处理公务,从堆积如山的案头上冒出头,“哦,她回家了。”

陆缨说道:“既然已经证明她的身份,就应该放她回家。锦衣卫不能总是扣着人家良家妇女。何况有朋自远方来,她要回家好好招待人家,接风洗尘。”

汪大夏更懵了,“朋是谁?”

陆缨说道:“当然是丁巫了。”

“他还没走?他还去了魏大夫家里?”汪大夏把桨一扔,骑上快马,横穿京城南北,急忙赶去甜水巷。

第42章 翻旧账

锦衣卫衙门。

黄昏, 陆炳亲自来叫女儿吃饭,“到了时辰就吃饭,公务堆在案头又飞不了。”

最近陆炳注意养生, 一日三餐都提醒女儿按时吃, 也不准她熬夜, 以免将来弄挎了身体, 步入他的后尘。

“马上就去。”陆缨把笔搁在笔架上。陆炳角落有一支船桨, 一看就是汪大夏的, “这家伙总是乱扔东西,早上出门都忘记带船桨, 我看他明天又要忘,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长进。”

毕竟是自己的手下, 陆缨护短, 她经常教训汪大夏, 能够把大夏教训成大孙子,但是听父亲说他,她又有心维护, 说道:

“他看到丁巫和丁汝夔父子重逢,想家了,划船训练之后回来, 扔了船桨就回家看父亲。”

陆炳想起汪千户和汪大夏各种“父慈子孝”的场面,笑道:“他若一直不回家,我看汪千户还能多活几年。”

陆缨又护上了, “这当爹的能活几年,和儿女没直接关系,老天爷决定的。我够孝顺吧,您还不是一样中风了。”

陆炳收起笑脸:好像有些道理。我的儿女们算省心听话的, 从不惹事生非,但是我却中风了。汪大夏折腾出北城四害的名声来,汪千户身体好好的,没气出病来,这个年龄照样带队夜巡,真是天意啊。

北城,甜水巷。

汪大夏心急火燎的赶到这里,夏天日子长,到的时候,天还没黑。

十几天不在家,魏宅门窗全是开的,通风换气,熏着艾条和苍术驱潮气和霉气,门口摆着两束艾蒿,预备过端午节。

汪大夏不请自来,连门都不敲,下了马就径直跑进屋子,客堂的罗汉床不见了,抬到了东厢房,魏采薇正踩着椅子,给罗汉床上面挂一副白云般的新蚊帐。

罗汉床上铺着一张新凉席,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应是刚刚擦干净的。除了凉席,还有藤编的凉枕。

一看就是准备给丁巫留宿的,全是新的。

汪大夏的醋意都能把海水变酸:我那晚住在这里的时候,就睡在客堂,没有蚊帐、没有凉席、枕头都是用魏采薇剩下的,连铺盖都没有,就点个蚊香过了一晚。

“吓我一跳,原来是你。”魏采薇从椅子上跳下来,放下蚊帐,把四周拦严实了,防蚊虫飞进去。

汪大夏问:“丁巫怎么还没走?寡男寡女的,你还要留宿他?”

“陆大人说,后天过完端午就走。舟车劳顿,总得让护送的人休息两天。”魏采薇说道:“他是我亲人,我们在铁岭的时候就住在一起,一起长大。我花了那么多银子租下这栋房子,统共都没住几天。这楼上楼下好几个房间,难道要他住客栈不成?我的租金白花了?你这个人说话好没道理。”

汪大夏憋着气,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的新凉席上,“咱们最近不是挺好的吗?一起吃饭、也聊的来,没吵架。怎么丁巫一来,你就挑我的毛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魏采薇一怔,的确,自从她用一盘葡萄、一顿饭哄好汪大夏之后,两人就和睦了,有时候某些气氛和上一世对食夫妻相似,但又完全不同,没有自宫的汪大夏活泼开朗,笑容明媚阳光,自宫后的汪大夏很少笑,偶尔笑的时候,眼底也总有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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