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看见尸体她却明白过来。

死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死状恐怖，皮肤干且焦黑，双目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不是病死，而是被妖魔吸干精气而死。

诈尸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万物始于简单的一，归于复杂的万。这是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凡人眼中的世界。

而在妖眼中，天地蕴万物，万物造苍生。这世上一草一木皆有灵识，有了灵识，便会去做他们想做的事。于是，就有了妖和仙。

万物的灵识如果可如人一般通透会化形。走正道修炼便是仙，只是修行艰难，能大成者寥寥无几。于是便有人走起邪魔外道的路子，多伤人伤己，便是妖。

妖修炼方法不少，吸取精气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连城来此处数年，此地都未曾有妖魔仙人，这人死的古怪。

倒是苏城主，见她到来便说：“连城姑娘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人是为何而死？”

“我不知道。”连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尸体，别过脸躲在苏望身后：“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死状，估计是不知名的恶疾。”

此地百姓淳朴，若是直言相告恐怕会引起恐慌，而且这城主挺有趣，明明他身旁便是城中最好的仵作，非要多此一举问连城。

闻言城主似乎有些失望：“原本想连城姑娘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一二。”

“让城主失望了。”连城露出抱歉的神色：“无论是不是恶疾，可暂且将他家人与邻居看护起来，防患于未然。”

如果真的是妖魔作祟，那么第一次得手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源化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经此一事百姓应该会多加提防。

“哎，好吧。”城主无奈，只能如此吩咐下去，然后让苏望送连城回去。

路上苏望似乎也被那具尸体吓得不轻，紧紧捏着扇子：“连城姑娘，你说那具尸体，怎么会是那样？我听说他昨天白日里还和四邻闲聊，第二日一早便这样死在自家门前，会不会是，有妖怪啊？”

“我不知道啊。”连城笑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

倒是苏望一直念叨，不断说要去道观求符咒，还体贴地问连城要不要，连城拒绝了。道观内都是些江湖术士，大荒偏远，少有修仙门派聚集，离此地最近的仙界门派应当是天极堂，就是和……瑾渊有旧仇的，不过也在千里之外。

昨夜雨大，院子里的香椿树被打落不少，连城并未收拾，而是捧着杯热茶在院子一直端坐着，像是再等待什么。

不多时，苏望又来敲门，递给连城一张符纸：“连城姑娘，这是我刚刚从城外道观求来的，你务必要收下，近来城中不安全，不如我派几个随从守在你院子周边。”

“不用了。”连城收下符纸，拒绝苏望的好意：“我没事的，况且我们不过一墙之隔，有什么动静你那边就能听见，不用如此麻烦。”

打发走苏望，连城将符纸压在茶杯下，解下腰间的玉环捏在手里把玩。

这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这玉环也是跟她最久的东西，即便刚到此处穷困潦倒时她也没想过要卖掉。这些年一旦心烦意乱就摸它，玉环也更加光滑圆润。

等到日薄西山，暮色四合，天边席卷着黑云，掩盖最后一抹月光，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黑暗中。

月黑风高，正是做事的好时候。

连城将冷茶泼掉，随手收起符纸，又小心翼翼地将玉环挂回腰间，起身回到屋子内，将门窗关好准备入睡。

外面不知何时起风，风卷竹帘，吹得哗哗作响。好像有野兽想要冲破门窗闯进来肆虐。

不知过了多久，风总算停下，天边泛起鱼肚白。连城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昨夜又死了人，也是西城人，却不知为何死在了连城那条巷子，所以她一打开门便见一群人聚集在巷口，低声议论着什么。

还是苏望那个没心眼的，向她招手道：“连城姑娘，这边。”

“怎么回事？”

和昨天一样，死状可怖，眼球都几乎爆出来，应该是死前受到极大的刺激。

“连城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连城将颤抖的右手背在身后，故作镇定说：“快叫城主来吧，大家也离得远些，省的有线索被破坏了。”

“对对对，大家都避开点，哎，连城姑娘你干什么去？”

连城并未止步，头都不回往家走：“我有点事要去做。”

看着慌慌张张离开的连城，苏望不解地嘟囔：“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连城的确是有事去做，一日杀一人，这妖物非同小可，或许，不只有一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