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帮岑琰珠说话,岳尊被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给惊呆了,然而他看看身旁的岑溪,对方嘴角带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好像脱离世界发展的只有他一人一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岳尊问。
“知道什么?”岑溪笑着看他了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追雪》是什么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赵珺琦讽刺道:“李斯特的十二首超技练习曲之一,有多少人学琴一辈子还弹不下一首超技,你不会弹,更不懂赏析,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演奏?!”
人群窃窃私语起来,按理来说,两个小辈的争吵,这时候该有人来劝架和稀泥。
但是看看两人的长辈,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不仅是小辈之间的口角之争,背后还有成年人之间的力量角逐。鹿死谁手,现在还是无解的谜题。
岑筠连虽然没有打断岑念和赵珺琦的争执,但是他看着忽然为大女儿出起气来的岑念,满腹狐疑,不知道这个小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和岑琰珠不是水火不容吗?怎么会突然帮岑琰珠出起气了?
“会弹就可以评判了吗?”岑念说。
她不会是真想上去弹吧?
随后走进大厅的岑琰珠刚好听见她和赵珺琦的对话,她知道岑念会弹琴,但她根本不是钢琴专业的,怎么可能会弹《追雪》?
赵珺琦说了那么多屁话,只有一句说得对,有无数学琴的人,学一辈子也弹不下一首超技。
她焦躁地看着岑念,生怕她逞一时风头步她后路。
岑家要是在众目睽睽下再出大丑,她这场生日晚宴是真的要遗臭三年了。
岑念真的往钢琴那里走去,岑琰珠急忙上前,想要在她走上台前拉住她,一只手在她面前轻轻挡了一下,拦住了她急急忙忙的脚步。
是岑溪。
他带着从容的笑意,看了她一眼。
“……相信她。”
岑琰珠半信半疑,不安的目光再次投向已经在琴凳上坐下的岑念。
她穿着足有4厘米高的绒面高跟,为了踩上脚踏板,她弯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解开脚脖子上的金色系带,将脱下来的一双高跟整整齐齐放于琴凳旁。
一双小巧凝白的赤足轻轻踏上脚踏板。
赵珺琦冷笑一声:“……哗众取宠。”
岑琰珠听到了,一个眼刀朝她扔了过去:“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得意忘形的猴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哗众取宠。”
“你——”赵珺琦表情扭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孩子啊……”文辞雪的丈夫许杰摇着头,叹了口气,说:“我看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我们先离开吧?”
“再等等。”
文辞雪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他诧异地转头看去,发现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少女。
难道她是觉得眼前的少女会带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吗?
轻盈的琴声响起,少女在同个键上反复敲击。
“她是想弹《小星星》吗?”赵珺琦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讽少女的机会。
“听不懂就闭嘴,少在那里以己度人。”岑琰珠说。
“你——”赵珺琦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出不去也咽不下。
少女甩了甩手腕,连岑琰珠心中都升起一丝狐疑。
光看那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说她即将弹的是《小星星》倒挺有说服力。
紧接着,少女变换了节奏,随着她十指翩飞,一阵轻盈悦耳的乐声从钢琴中流淌而出。
音乐很和缓,却让懂琴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她怎么敢……”
赵珺琦勃然变色,口中喃喃自语,而岑琰珠也没了嘲讽她的心思。
仿佛是为了还击赵珺琦对她“你不会弹”的反击,岑念选择的钢琴曲同样出自李斯特十二首超技练习曲之一。
《钟》。
对某些钢琴演奏者来说,这首歌还有一个名字,《丧钟》。
一首专为手指和手腕敲响的丧钟。
十二首超技练习曲中,《钟》的难度和强度毫无疑问名列第二,而第一,没有争议的属于被拉赫玛尼诺夫称为“世界上最难练习曲”的《鬼火》。
纤细白嫩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来回敲击,少女安静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腰背笔直,又细又白的脖颈如同天鹅般优美,她垂着眼,神色平静望着黑白琴键,乌黑浓密的睫毛半遮着清澈明亮的眼眸,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窗外夜色深沉寂静,泳池里泛着金色波澜。
轻盈悦耳的琴声响彻在广阔的别墅大厅中,渐渐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岳尊小声问岑溪:“她弹的是什么?难度好像没有姓赵那小女生弹的曲子高,这样真的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