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戾气重(245)

然后她就条件反射般想起一句话: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珠华不由摸着下巴沉思:“从势力上看的话,王妃还真的是最可能做成此事的人,她下手,比小姨要容易多了,但说不通的地方还是有——比如说卫侧妃,她一时大意中了招还罢了,总不成连仇人都找错吧?我小姨进府也两年了,有多大能耐,她难道看不出吗?”

就算她看不出,她身边总不至于一个明白人也没有,她爹做过王府的长史,不可能不给她布置些靠谱的人手。

苏长越觉得她摸下巴的动作有趣,伸手过去也摸了摸,道:“所以,也许卫侧妃自己也有责任,她哑巴吃黄连,无法说出来。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

珠华忙问:“哪一点?”

“上百种首饰里,怎样确保卫侧妃一定会挑中有问题的那对镯子?我的意思是,百分之百,没有去挑其它首饰的可能。”

珠华迟疑着回道:“这不能吧——就算打探到卫侧妃最近想要白玉镯的心思,可那么多种类呢,神仙也无法保证她的心意坚定得像磐石一样,毫不动摇。”

这就像姑娘出去逛街买衣裳一样,心里想好了要买什么,但真到了店里,锦绣纷呈眼花缭乱,最终实际付钱买回家的,未必就是起初定下要买的了,想的是套袄裙,结果买双鞋面回去都有可能。

苏长越微微一笑:“你再想一想,还是能的。”

“除非她自己——”

珠华原是顺口说的,说到一半脸僵住了,顷刻间感觉自己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

天!

她原来就觉得平郡王府的水很/深了,没想到脑洞一开,还能更深!好可怕啊她好想回家——哦,她已经回家了。

珠华一口气呼出来,往苏长越那蹭了蹭抱住了他的手臂。

苏长越不过见她好奇,才和她随便说两句,他自己本身对别人的内宅是没有兴趣的,随它怎么乱,她没吃亏,平安回来也就行了。

这时倒见她被说得吓着了,挨在旁边可怜巴巴的,他有点好笑也有点心疼,到底是年纪小,没怎么经过事呢。

他腾出手揽住了她,哄道:“害怕就别想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没证据,当不得真。”

他没有据可是有理啊,顺着往下想是可以圆起来的——卫侧妃自己挖的坑,把张巧绸埋下去之前,自己先掉进去了,她不甘心,所以下死劲一定要把张巧绸再拉下来,为达成目的,甚至不惜动用了沈大夫。

沈大夫最后的口供,在指控张氏兄妹的同时,自己也完了,能付出足够代价收买沈大夫,补偿他这个损失让他主动自毁的,卫侧妃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个。

所以,此次事件中,张巧绸恐怕真是纯粹倒霉被算计还被泼了脏水的,不管平郡王妃如何审理,最后能否查出真相,还她清白,她的胎儿是货真价实地没了,这个大亏是已经吃定了。

珠华的心情很有点无法言说,对于张巧绸的遭遇,要说幸灾乐祸,她是没有;可要说同情张巧绸,那就更没有。

张巧绸在张兴文的帮助下,自己主动勾搭的平郡王,心高彩烈进了郡王府,结果落到那个斗兽场一样的环境里,大概只能说一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罢。

珠华的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感叹:“幸亏我那时候……”

苏长越要凑下来安抚亲吻她的动作停住了,在极近的距离里注视着她,问道:“你那时候怎么了?”

珠华:“……没、没怎么。”

糟,太心不在焉了,差点溜出不该说的话来。

苏长越幽幽看着她:“珠儿,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愿意告诉你。”

珠华压力略大:“呃,我、我也——”

苏长越微微勾起唇角来:“珠儿,我不逼你,但是,如果我想瞒着你的话,多半比你想瞒着我容易多了,你确定要伤我的心,不和我坦诚以对?”

这是威胁!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珠华瞪大眼,鼓起劲来就要和他吵,但是这股劲刚攒出一点微末来就飞快散掉了——没有办法,她不占理啊!

她做人是有底线的,强词夺理的事她干不出来。

而且她还真有点觉得悬乎了,他说得没错,他俩的智商在刚才的一番对话里已经对比得很明显了,本届科考最年轻进士的成绩不是白来的,他真要糊弄她什么,她估计根本察觉不出来。

夫妻贵在坦诚啊,信任建立起来难,毁起来容易,说不定随便一件小事就压倒了——

珠华挣扎了一会,终于道:“好,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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