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戾气重(293)

章二姑娘跟着抬头望去,有点吓到,她是吵得太投入了才把刚听来的旧事当作话柄攻击了孟钿,此时才反应过来当了人家长辈的面。

忠安伯府虽倒,蔡老夫人这个层级的昔日贵夫人对她还是有一些残存的威慑力的,章二姑娘有些惧怕,不敢细看蔡老夫人,也不敢让她靠近来质询,扯了一把丫头,道:“好了,我们走了,别在这晦气地方久留,把晦气都传上身了。”

说着匆匆掉头往车上爬,车帘甩着放下,很快如来时一般颠簸着走了。

蔡老夫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手扇了孟钿一记耳光。

孟钿愕然捂脸:“祖母——”

她从没受过此等真格打脸的委屈,身子颤抖了片刻,呜呜着转身跑了。

☆、第142章

孟钿一时气走,然而她在城里乱走半日,无处可去,不得不又回去,所幸她母亲忠安伯夫人一直在被子里捂着,发了些汗,热度退下去了一点,暂时不至有危险了。

但忠安伯夫人多年养尊处优,没有大夫开方煎药,只靠自己硬扛是没办法扛过去的,额上反常的热度反反复复了几天,总是不能完全痊愈,孟钿焦急,硬着头皮又向蔡老夫人求恳了一回,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我知道你心里骂我,不过你也不必以为我这个做祖母的无情,你爹如今发配充军,那过的才是真正惨不可言的苦日子,你娘好歹还能安稳躺着,我都没要她伺候,你还有什么不足?我看她也没什么大病,再过几日看罢。”

孟钿又气又委屈,满心不忿,不敢说出来——她娘明明是病得起不来身,哪里是“安稳躺着”?伯府未出事前,她这一房作为蔡老夫人的嫡系儿孙一向受宠,她去请安时蔡老夫人总是乐呵呵的,也不大磋磨儿媳;怎知一朝倾覆,她性情会如此大变,想都没想过的刻薄话语,祖母毫无障碍地就说了出来。

孟钿一时都有些怀疑,难道她记忆里的那个祖母都是她做梦梦出来的不成?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没事做,学你妹妹把地上打扫一下也是好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孟钿对扫地本身没有意见,跌落云端至今,她也算能面对自己的现实处境了,但蔡老夫人拿庶妹来教训她却是她受不了的,勉强忍气吞声去找着扫帚扫了两下,乘着蔡老夫人一个错眼,丢下扫帚就悄悄溜走了。

她这回出门有了明确目标。

她要去找曹五。

她被现实教了做人,她不痴心妄想了还不成么,她就问他去要钱。

有了钱,她才可以给母亲看病,才可以不听祖母没完没了的数落,才可以不让庶妹压在头上。

她能带回真金白银来,怎么也比孟巧扫个地有用多了吧。

孟钿满心鼓舞地凭两条腿走到了勇毅侯府附近,累得气喘吁吁。

然后她发了一会呆。

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算她说她不想要赖上曹五了,但上回闹得那么难看,勇毅侯府不可能再放她进去。

不过这个问题不算十分为难,孟钿想一会就想出解决办法来了:曹五不是姑娘,他不会一直呆在府里,他总要出门。

她只要能守到他出门,见到他的面,下面的事就都顺畅了。

虽然她被曹五大大削了脸面,但曹五不是个狠心的人,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定亲一场,只是一些银钱补偿,他会愿意给的。

孟钿又仔细想了想,她发现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剩下了假如她见到了曹五,能不能好意思开口,又要怎么开口,她是个姑娘家,来问前未婚夫要钱,再是下定了决心,脸面上总是不那么过得去。

孟钿在脑子里反复斟酌用词,从怎么出场拦人到怎么说开场白,她以往从未为银子发过愁,提一声都好似沾了铜臭味似的,更勿论开口问人讨要,因此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定。

却是事有凑巧——或者说不巧,只见侯府东角门处有些响动,旋即便见曹五骑着匹高头骏马行了出来。

孟钿一时犹豫,她想冲出去,但她的词还没想好呢——

就这一转念间,曹五靠近了她藏身的这棵树,孟钿咬一咬牙,正要破釜沉舟,不想曹五先一步看见了她,大惊失色,一夹马腹:“快快快走!”

“……”

孟钿徒劳地伸着手,跟在后面跑了两步,却又如何撵得上骏马的速度,很快曹五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她苦心算计了半天,结果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他已经躲远了——!

她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就算想好了又能说给谁听?他根本吓得见都不要见她了。

孟钿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脚下不辨方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直到与一个人忽地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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