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苑离招出长剑直朝昭锦而去，昭锦对天帝亲设的保护结界相当有自信，他不躲不闪甘愿当靶子，同时传音给白芨：“别管我，攻击他！”

白芨当真不把昭锦当回事，半点犹豫也无，直接挥剑横扫苑离。

苑离也不是吃素的，她身形虽不快，但每次白芨快刺中她时都被她躲过，很显然，白芨不是她对手。

今晚的苑离和白日的苑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明明气息没变却难对付的紧。

苑离一掌逼退白芨，长剑对准昭锦胸口，谁知金黄色光芒闪过，长剑非但未能没入胸口，还似撞到一层厚厚的屏障，剑弯成弓，朝着苑离弹了回来，反将她的脸划伤。

苑离错愣：“不可能，怎会刺不穿。”

她愣神的半晌，仲芜赶制，墨扇不由分说直接倒扣在苑离头上，把一脸惊愣的苑离吸入乾坤扇中。

仲芜冷笑，呵，若是昭锦那么好杀，哪还轮得到苑离。

总算度过这次危机，昭锦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顾不了脸上身上被浓烟熏黑已经不复仙人风采，勾着仲芜，拉上白芨飘飘然落地，准备庆祝一番。

然而此时院内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没有一片完土，房屋也被烧得七七八八，这种情况下，虚弱的槐树如何还能自保。

槐素早已失去仙气的树体被烧成焦炭，唯有树梢几片孤零零的树叶还在随风飘摇，看起来很是可怜。

“咳咳。”孱弱的槐素趴在轩瑶怀里轻咳，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似乎想要记住所有人的面容，她小小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颜，“很高兴……认识你们……”

轩瑶的食指僵在槐素面前，以往槐素总会伸出小手抱住食指贴上来蹭一蹭，这一刻她依旧伸出了小手，可小手却逐渐变为透明，最后费尽全力也没能抱住轩瑶的食指。

小小的眼眶泛着晶莹的泪花，似乎不甘就这样消散于天地间。

“素素……”轩瑶鼻子一酸，强忍着喉间哽意，她不断重复告诉自己：哪有什么永远，都是要分别的，只不过这一天早来一些罢了。

她希望槐素能记住他们的每一张笑脸，努力牵扯嘴角。

即将消失的前一刻，槐素忽然如获神力，奋力起身，飞到轩瑶面前，张开怀抱，贴近她的脸。

流光在她身后闪烁，伴随着的 * 是她越来越虚幻的身影，直至贴到轩瑶脸上的一瞬间，彻底消散。

“素素最喜欢……”

话没说完，再也看不到那小小软软的槐素了。

轩瑶忽然绷不住，落下泪。

为什么，素素那么可爱，那么善良，可是最后却连魂体都保不住。

轩瑶看向苑桑氏时眼中蕴含熊熊怒火：“都是因为你！”

轩瑶掌中燃起三昧真火，这招她也会，功力不强，杀死没有魂力的魂体轻而易举。

腕上一凉，她侧目看去，语气不善：“你拉着我做什么？”

仲芜犹豫着说：“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轩瑶冷笑：“素素没了，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心疼，因为她不喜欢你？”

仲芜被她戳中，瞬间语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胸口一紧，片刻后轻叹口气，为了安慰她，说出违心的话：“我们都很难过。”

“是吗？”她侧眸看他，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颗小小珍珠。

大家都和她一样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轩瑶听到这句话后，瘪瘪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更想哭了。

“……”

仲芜发誓，这真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女孩子哭，还是越哭越凶的那种，他茫然无措，心也跟着揪起来。

余光瞥见叶片后藏着的小小弯角，他长舒口气，墨扇离手，须臾后他的掌心多出一轮小小弯月。

弯月被熏烤的有些黑，不知还能不能活，他僵硬地扯过她的手，在她的目视下将饱满的弯月交到她手中，柔声说：“试着种种看吧。”

“是槐角！”昭锦惊喜的说道，“有种子，种的好说不定就能发芽！”

“槐角。”轩瑶喃喃自语，仍带着哭腔。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抬眸，给了仲芜一个大大的笑脸，信心满满地点头：“我一定会种出槐树的！”

不知何时月亮悄悄探出了脑袋，轩瑶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被泪水糊的乱七八糟。

她明明应该和白芨一样时刻保持着干干净净，哪怕槐素死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他们都知道世事无常，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仙人最是博爱，也最是冷情。

可她却会为了仅仅认识两日的小仙灵落泪，哭的那么伤心，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槐素。

他不明白，仙灵本就是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消散，她为何要为了这样的东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