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明说哪边。

他觉得他或许弄错了一点。

他以为的异境，或许不是张莹琇生活的地方。

那些被石榴称为“摁皮西”的人，可能才是异境的居民。而来去无常的江湖中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异人”。

所以，他不清楚，石榴口中的飞鸽传书，是传给哪边的人。

张莹琇白他一眼：“刚不是说了吗？联系不了。”

“是吗？”赫连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方才看什么？”

张莹琇理直气壮：“我饿傻了不行吗？”

赫连煜：……行。

张莹琇还倒打一耙：“怎么着，大衍朝是有规定，不许在皇帝面前发呆吗？”

赫连煜拿她没办法：“你呀……”

张莹琇做了个鬼脸。

她不说，赫连煜也不着急。

早晚会被他套出来。

“你这两天熟记一下宗谱里的关系，你册封礼当天，得接见她们。”

张莹琇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找我麻烦？”

赫连煜挑眉：“你对你男人有什么误解？我以为你知道西六宫仍不能出入。”

张莹琇腾地一下就脸红了。她啐了他一口，道：“无耻你还显摆上了？要脸不？”

赫连煜淡定无比：“要脸不成大事。”

张莹琇：……

赫连煜见好就收：“他们不敢找我麻烦，但你出身不显，定会有人找到你头上。”

张莹琇垮下脸：“那怎么办？”

“……你是皇后。”赫连煜恨铁不成钢，“你的依仗是我。大衍还有比我更高身份的人？”

“……咳，那我，能可劲造？”张莹琇问他。

赫连煜挑眉：“你想怎么造？”

张莹琇摸摸下巴：“武力镇鸭？”

“……”

张莹琇笑喷：“你当真了？那都是娇滴滴的贵妇人呢，哪里需要我动手的？她们要是敢怼我，我让嬷嬷们下去一人一个大嘴巴！”

赫连煜宠溺地看着她：“嗯，都随你。”

“……”张莹琇给他一个白眼，“真打的话，我名声就臭了。”

赫连煜失笑：“没事，有我陪你一起臭。”

“……”

“对了。”赫连煜想起什么，补了句，“你父母兄长一家，都被我接过来了。明天你抽个时间见见他们。”

“啊？”张莹琇呆了呆，才明白他说的是原身父母。她有些苦恼，“真的要见吗？我紧张。”

赫连煜不解：“为何紧张？”紧张的不该是张家人吗？

“万一他们发现我芯子不对，咋办啊？”

“……你年少便离家入宫，至今已三年有余了，性子变了很正常。”

“真的吗？”张莹琇有些迟疑，“人说母子连心，万一呢？”

赫连煜看着她：“你不是有‘她’的记忆吗？”

张莹琇震惊：“你怎么知——”

赫连煜唇角勾起：“果然。”

张莹琇：“……”她气急，凑过去捶他，“你套我话！”

赫连煜顺势将她柔荑抓在手里，道：“若是没有记忆，你如何在这吃人的宫里安安稳稳待上半年？”

那会儿正值他争位的最后时刻，朝中、后宫都是暗潮汹涌，但凡她有丝毫不妥，估计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但她不光好好儿的，还能被挑进太极殿，可见其能力。

张莹琇撇嘴：“我聪明不行吗？”

赫连煜宠溺道：“对，我的梓潼最聪明了。”轻轻揉捏她柔荑，“既然你如此聪明，想必也能应付张家人。”

张莹琇耳朵都红了。她抽回自己爪子，眼神躲闪：“就算我知道些许事情，难保不会露了马脚。”

变相承认自己知道原主记忆。

赫连煜轻笑：“见一面能说多少话，些许便足够了。”

张莹琇刚松口气，又想起一事：“他们是不是以后常住京城？”

“嗯。”为了她，这些人也得待在京城。

张莹琇愁了：“那以后岂不是都要提心吊胆的？”

赫连煜安抚她：“无事，即便她们有疑义，谅她们不敢质疑。”

张莹琇：……这蛮不讲理的语气忒不是人。

但她竟真的踏踏实实稳下心来。

恰好下人来报，午膳备好了，他们便停下说话，移步膳厅。

……

许是给自己放了假，赫连煜吃完午饭也不走，拉着她在东暖阁看书。

张莹琇身子还酸着，能靠着软枕看会书，自是欣然不已。

俩人一左一右，各自捧着书翻阅，偶尔张莹琇遇到难理解的词句，还能问上一问，比起在储秀宫时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好多了。

倒是跟往日里在此一起批阅奏折无甚两样。

张莹琇抬眼打量四周。

真没想到，时隔几月，她竟会以主子的身份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