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为了钱，为了弟弟，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母亲对自己露出小时候那种笑。

房子卖了，会不会他们就可以回到以前了？

“想什么呢。”

霍青青背着一个挎包，马尾在空中晃了一下，她站在电梯前，回头看了眼霍米：“卖房子的时候不要告诉你爸妈，否则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等拿到钱了，你的大学学费就有了，你也不用一直去打工。”

最后一句话，便直接将霍米拉入了她的阵营。

这栋楼住的人很多，楼梯只有两部，还有一部在维修中，大概是周末，中午出门的人很多，所以电梯要等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月月，星星，别乱跑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关门的声音。

“今天妈妈有事来不了了，爸爸带你们去逛公园啊，”

1806出来一个男人，脚边两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在互相打闹。

男人穿着蓝色的衬衣，黑色裤子，一双皮鞋，短发看起来很精神，但眼里的黑眼圈却格外严重，比起天天上夜班的霍米不逞多让。

他就是董成诗的丈夫，林农。

霍轻雪接收到的记忆里多少也有这个人，刘果芸和张宁不愧是两个亲戚，两人不是一起打麻将就是一起八卦18楼的事情。

林农原本是一个大公司的部门主管，工资很高，前途无量，但有一个项目搞砸了，害公司赔了很多钱，他又是降职又是赔偿，之后更是好几年工作都在原地踏步，还被发配去了推销部门。

从核心的技术部门被扔到跑推销的边缘部门，林农的生涯可谓是一落千丈，原本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的房贷和抚养子女的压力简直要了他的命。

霍轻雪都不知道这些人家公司的八卦刘果芸是怎么听来的，听说是林农被一个自己提携的后辈坑了，之后那个后辈取代了他主管的位置，而他则从人人都羡慕的精英一族，变成了一个亚历山大的推销员。

1806的门刚刚打开，1802的门也同时开了，门口走出来一个颤巍巍的老人，老人约莫七十岁，头发发白稀少，皮肤干枯，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虽然显得有些干瘦，但一双眼睛熠熠发光。

两个打闹的小孩一看见老人出现，便朝着另一边跑了过去。

“冯爷爷！”

“冯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你干嘛叫那么多次！”

“因为我比你厉害！”

两个小孩斗嘴热笑了老人，冯强国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糖，一边给小孩发糖，一边问：“林先生，带孩子出去啊？”

“对，”

林农看了眼几人，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他的笑容有些疲惫和尴尬：“小孩子在家里待不住，非要出去玩一会。”

两个女孩拿了糖果，又跑回爸爸身边转了几圈，一边笑一边打闹，林农拉着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到了电梯口，霍轻雪回头，看见老人站在门口，看两个孩子的目光有些不舍和失落。

再怎么热闹，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叮——”

电梯下到十八楼，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提着一个维修盒站在角落，他看起来接近四十岁，面容沧桑，见有人进来，便主动往电梯角落移了移位子。

1号楼虽然科技很先进，但越是电子设备，越有出错的时候，只不过他们很少碰到维修工，大部分时候这栋大楼的设备都能让居民的生活十分便利，而不是给他们添麻烦。

小孩子进了电梯，一直在玩闹，性格看起来都很开朗。

林农和霍轻雪两人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靠在电梯墙上发呆。

倒是霍轻雪，主动和提着修理工具的人聊了起来。

“楼里有什么东西坏了吗？”

“啊？”

维修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法，愣了愣，才道：“对，楼顶的水箱运作有点问题，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霍轻雪又问。

“奇怪的事情？”

维修工想了想，才慢慢摇头：“都，都挺正常的啊。”

电梯很快就到了商场层，霍轻雪出了电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内部，林农牵着两个孩子，他的影子投射在身后光滑的电梯面上，竟一瞬间显得有些灰暗。

尤其是两个孩子清晰的影子在下面对比起来，更显得突兀。

但没等她细看，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哎？”

霍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楼层不是游戏区，而是6楼的餐饮区。

装修精美的店铺比比皆是，因为是午餐时间，所以这里的人格外热闹，光洁的地板反射出人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