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莘凝指指着那黑雾，又往死去的仙者那里勾了勾，黑雾听话的朝他们涌过来，裹住了仙者，先前阿茹看到的场景，再一次重复，眼眶的泪憋不住了，悄无声息的滑落，胸口似有郁结，哽住喉咙，难受、痛苦，却不敢出声。

而那些赤红衣服的人，对这一场景，冷漠的如同看着平淡无聊的街头琐事。

黑雾这一次很快将东西吞噬掉了，似乎对这“食物”不太满意，它又回到了最初那个人跟前，细细品着那人的残骸，连血液也卷食掉，一点不剩。

雷莘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那团黑雾撒了点液体，黑雾立刻收敛了形态，卷成小小的，只有手掌大的圆球，边角丝缕的气，也没了先前那么凶狠。

“这是最后一个逃出来的了，将它带回去关好，你们便能好好歇一段时间了。”雷莘吩咐道。

“是。”几人连声应道，语气中都有欣喜。

“公子，按理说，修仙者该是他们最好的养料，怎么这东西对修仙者却兴趣平平，反倒是更喜欢那个凡人？”有一名弟子插嘴问。

“你是从本家那边新调过来的？”大约是这工作告一段落，雷莘心情不错，笑着问。

“是的。”

“是这名修仙者不入流，自然比不上给它们精心饲养的食物，若是换了少主那等资质，乱城内的食物，它们根本看不上。”雷莘冷笑着道。

余下五名弟子皆是一惊，但没人敢说他的不敬。

雷莘也不在意，接着道：“囚室内的食物还很充裕，暂时不需要我们大规模抓捕，以后见着合适的机会，每月补充一两个就差不多了。你们清理完现场，回到堂口后，就可以下去领赏休息了。”

“是。”其他人纷纷搪塞几句，清理了仙者的血，离开了。

阿茹藏身的地方正好是各方视角的盲区，没有人注意到她。

本该是这样的。

可当她在所有人离去后，拖着麻木的躯体匆匆逃离现场，回到家中，蜷缩着抱着自己平歇了一整日的情绪后，蓦然发现，她的裙子边角，缺了一段布料。

她后来又回去了几次，也刻意寻找过，可那一段布料却消失了。

而那之后，她又在乱城出入口的山洞中遇到过几次雷家弟子，神色诡异仓皇，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后，又有人来染坊调查过她那日前后的动向，甚至还抓了与她熟识的人前去问询。

她那心便沉得更深了。

·

她被发现了，但对方或许还不能确认。

她不敢说，更不能说。

但现在面对楚怜，她终于忍不住，将这个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的秘密倒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已完全哽咽了。

她颤着捏着楚怜的衣角，泪水已盈满了脸颊，她轻声道：“这是所有人都默许的秘密，即便你打开了门，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敢逃出去，他们逃不掉，我也逃不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饲养的食物……楚姐姐，你不该来的……”

第83章 八十三

阿茹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抹掉，所有的话都说开了，似乎心情也会好一些，她还是怕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的态度。

她朝着楚怜笑了笑，又将她往远处推了推：“楚姐姐，你快走吧，谢谢你之前帮我疗伤，谢谢你和谷凝哥哥出手救我们，谢谢你们帮我替家里添了好多东西，谢谢你……让我看到那么漂亮的术法的光芒……”

她笑着笑着，又有泪水落下来。

她别过头，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

“咳……楚姐姐，你不用在意这些，我在这里呆了这半日，想了很多很多，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的结局，现在就要我死也没有关系。因为……因为我想着你或许会来找我，哪怕这里很危险很危险……你真的来了，我好高兴了，我的愿望已经都实现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提前咧好笑容，转过头，将自己认为的最有生机的笑展现给楚怜看。

但若是有镜子给她，她一定会更尴尬的别过脸去。

但泥水和泪痕虽抹花了她白皙的小脸，却挡不住笑容明媚。

“你的伤痕又淡了。”楚怜生硬的转开话题，抬手拂开额前的发。

“啊……我……我有随身带着楚姐姐给的药，虽然被他们抓了进来，但还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的，时辰到了，我就按时涂抹了，应该很快就会全好了。”她说着，讨好的晃着楚怜的袖子笑着，“一天三次，一次都没有落下，楚姐姐说的话我都记着的！”

哪怕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扔去喂给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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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城注定是被神明遗弃的地方，我们都做好准备了。楚姐姐，你是不相关的外人，不该被牵连进来，你快走吧！”阿茹再一次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