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挣脱着下来，把快滑下去的肩袖扶上来：“哥，我的裙子！你们来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陶奕瞅了瞅一边的蒋旖旎：“她非不要我告诉你，怕你有压力，说万一你没获奖就让我当没来过。”

“啊呀！有你们真好。”陶桃一个颁奖典礼都没哭，这会儿眼泪倒是说掉就掉了。

相机咔嚓一声，周灿把陶桃落泪的照片拍下来：“一会儿晚会结束，媒体就都涌过来了。”

陶桃擦了擦眼泪，不舍地松开陶奕：“你们先走吧！我等会肯定还要拍照接受采访。”

磨蹭好半大才送走陶奕和蒋旖旎，接下来一堆流程，陶桃和乐一接受了十几家媒体的采访，媒体在同一个背景板下，换了不知多少位置角度，生硬拖到十一点才能回家。

晚上气温骤冷，丸子拿了外套给她披上。下了电梯，她看见任洵在门口，顿时眼前一亮，想招手叫他，又折回手拢了拢披着的衣服。

陶桃不想主动和他说话，刚在颁奖典礼上就装作不认识自己，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和他攀谈，万一他不是刻意留下等她岂不是丢人，再说媒体也还没走完。

经过任洵的时候，陶桃乐一都没和他打招呼。任洵和围着他聊投资的人告辞，也往出走。

这条路上的豪车都挤了一条街，司机送陶桃、乐一过来后，开出去吃了个饭，在进来就没有车位了，只能停在邻街上，还有七八分钟才能开过来，陶桃和乐一只能在路边等。

任洵走过去和乐一说：“我车停旁边，我送你们回。”

乐一看了眼陶桃，陶桃没什么反应，乐一就自顾自地说：“我不用。”

任洵对陶桃说：“那我先走？”

其实陶桃也没想好，乐一和她一块上任洵的车也没事，就算是合作过的工作伙伴，一起送回家而已，被拍到也几顶多解释两句，可乐一已经拒绝了，她也不好一个人和任洵走。

“嗯，你先走吧！”

“好。”任洵没多说，按亮了对面的车。

他走过马路，刚打开驾驶座车门，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能载我一程吗？”裴遇雪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款款走来，她妆容寡淡让人看得很舒服，复古款的黑色长裙只露出脚踝。那脚上的红鞋，像是两簇火苗一般点亮了夜色。

陶桃打量着不远处的女人，眉头紧皱。

任洵坦荡地看了陶桃一眼，转回头问曾经的老同学：“你司机没来？”

“车坏在半路，他去修了。”

裴遇雪跟着任洵的目光，也瞧见了陶桃，笑靥如花地问：“你朋友？”

“我爱人。”任洵冷淡上了车，“还需要送么！”

任洵说的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没曾想裴遇雪跟着坐在了副驾驶。

裴遇雪眼珠瞪的比鱼丸还大：“你结婚了？”

任洵打火挂挡，没搭理她，从车窗看见陶桃和乐一已经上车，先他一步走了。等了三小时，想接的人没接到，不想见的人倒坐进来了。

“送你去哪？”任洵一眼都没她这边看，把车开在正路上。

裴遇雪自己给任洵找借口：“一定是你爸逼你结婚的。”

任洵没什么耐心：“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就在前边把你放下。”

“我去盛世华庭。”裴遇雪侧身看他，“任洵，在学校的时候，我不该背着你接那部电影，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说起那部电影，任洵胸腔内就像憋着一块烧红的炭，又烫又呛，怎么也疏解不开。在大学里导演系的作业都是拍片子，他和表演系第一名的裴遇雪经常合作，那时两人玩的不错，同学们经常起哄。他也确实尝试着和裴遇雪相处过。

临近毕业，任洵邀请裴遇雪参加毕业作品的拍摄，裴遇雪一口答应。拍摄时却找不到人，学校里都在议论裴遇雪被大导演看上，去演一部有尺度戏的剧情片，据说里面有□□的床戏部分。

同学都窃窃私语，说裴遇雪为了红，抛弃了任洵。

任洵当时很气也很难受，他不能理解裴遇雪为什么放他鸽子，去演限制片。还完全不知会他一声。

后来裴遇雪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那时候她拍的电影在国内限制播放，上映遥遥无期，同学们都笑话她排挤她。裴遇雪也来找过任洵好几次，任洵也只避开。

直到裴遇雪的片子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拿了奖，也演了不少口碑不错的电影，才挽回了路人缘。

汽车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

夜幕浓重的像是抹不开的墨，书写着任洵不想回忆的过往，他不愿想起不是因为裴遇雪，是因为他自己曾经的幼稚和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