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199)

无奇跟蔡采石在春日跟柯其淳的掩护下退出战斗圈,没有给这口猛气波及,所以得以若无其事的观赏林森受难,看着林森逐渐扭曲变形的脸,只觉着天雷地火,美不胜收。

蔡采石还不忘小声跟无奇道:“叫他笑话我们,这么快遭了报应了!”

正在此刻,外头有个侍从急急走开,也没顾上等钱括发泄完毕,便上前道:“大人,急报!出事了!”

钱括兴起之余正想连来人一起训,听到后几个字,猛地刹住:“什么?”

“是韦大人苗大人……”侍从的脸色极其凝重,将手中一封信递过来:“您请过目。”

钱括接过信的瞬间,却惊见上头有个模糊的血指印,他猛地将信撕开,才看了两行,就有些站立不稳,踉跄往后差点跌倒,还是林森不计前嫌及时扶住了。

“大人,怎么了?”

无奇几人都诧异起来,世间还有什么大事让钱括如此失态的?

钱括的眼睛都直了,他挥了挥手中的信,却因为手上乏力,导致那信纸落地,他喃喃道:“死、死了……?!”

第56章 傩杀

休沐那日, 清吏司突然接到了刑部转过来的一封公文。

公文是自秋浦府送来的,前几日,秋浦州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秋浦是个历史悠久古色古香的地方, 素有“千载诗人地”之称, 其中另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那就是傩戏。

傩戏又叫做鬼戏, 是一种商周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古老仪式, 本来是用以驱邪避疫或祭祀鬼神、以示喜庆之类的舞蹈。

发展至今,已经兼具戏剧跟舞蹈之长,成了一种很正式的礼仪典祭。

而秋浦洲,则更注重傩戏之典,因而闻名远近, 每当有重大的傩戏出演, 必然人山人海,不仅是秋浦洲, 甚至皇都也有不少人特意前往赏玩。

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 按照历来的规矩,秋浦洲自然也要办一场盛大的傩戏“鬼荡”仪式。

优选的傩戏班子早就开始了排练,负责在前领舞的傩戏班子, 正是秋浦本地最具盛名的冠家班, 这天冠班主开了存放傩戏行头的库房,准备让弟子们上了行头演练一遍, 谁知才打开门,就看到竟有一人靠在墙边坐着,头上戴着傩戏的鬼面具,像是睡着没醒的样子。

冠班主一看大怒,以为是哪个弟子昨晚上偷偷摸进来胡闹……也许是喝醉了酒, 毕竟班中多是青年弟子,也常瞒着他出去喝酒乃至干点不入流的勾当。

冠班主心中怒极,不由分说地上去抬脚就踹:“混账东西,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人抖了抖,并没有起身,头上戴着的狰狞鬼面具毫无表情,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更带了几分嘲讽。

冠班主以为此人醉的太过,又怒他居然还敢带着傩戏的面具,实在是一种糟践,当下便伸手想要将那面具摘下。

不料抬手一拉,异乎寻常的重。

本来这傩戏的面具是用柏杨或者酸枣木雕刻的,因为沉重,所以要用绳子或者布带紧紧地固定在脑后。

冠班主因为生气,也没想就去给他解开,见提不起来,便再度用力!

不料这一下子,便出了事了!

这冠班主用力一揪之下,那傩戏的面具是给扯下来了,但与此同时也给提起来的,却是底下那人的头!

冠班主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着手中沉甸甸的,可目光下移,自然看见了底下那人血呼啦擦空荡荡的脖颈子,看着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血的眼睛正诡异地注视着他。

冠班主眼睛发直,木讷地转动目光看向手中所提之物,与此同时,原本被束缚在傩戏面具底下的那颗头,终于缓缓地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那颗头在地上打了几个转,面朝上地停了下来,脸被血染了半边,两只眼睛却直勾勾地向上瞪着。

冠班主晕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门口处,本来想要来领行头的众弟子,也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杀人案子,本来不是十分罕见,但这一件把傩戏班子牵扯在内,就有些奇怪了,可最奇怪的是死者的身份。

这死者,竟然本地的荫廷侯府的管家!

荫廷侯知道消息后自然也惊怒非常,当下便命把冠家班上下所有人都捉拿归案,严加审讯,找出真凶。

本地知府衙门碍于荫廷侯的势力,又且也知此事非同一般,所以也立刻派出了三班衙役,把冠家班整个封住,相关人等都拿在狱中详细审问。

但不管如何询问甚至用刑拷打,冠家班上下没有肯招认自己杀人的。

至于那侯府的管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冠家班倒是清楚,——只因为冠家班名声在外,荫廷侯府的老太太也很是喜欢,所以想在下月中秋的时候请他们前去府内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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