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697)

齐司尉当然注意到了蔡采石那个非但不隐秘反而很引人注目的手势,他盯着蔡采石身上,眼中隐隐透出焦灼警惕之色。

如果蔡采石不是“钦差”,只怕他立刻就要逼问、或者直接动手去抢了。

林森反应要慢些,可见蔡采石跟无奇一唱一和,他也明白过来,于是道:“齐大人,若没事儿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还要再往这宅子里转转看呢。回头若有了要紧发现自然知会你。”

齐司尉却并不肯走,道:“还是让我陪着各位,若有差遣,也可即刻行事。”

林森竖起眼睛:“你好啰嗦!说了不用你跟着,好好的昨晚上一个囚犯,只给你们看了一个时辰不到,人就上吊死了!还能指望什么?”

齐司尉在本地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被林森这般不留情面地,弄的脸上很有些挂不住。

但他竟也是个人物,竟硬生生压下气:“既然如此,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当即带人离开。

春日目送那齐司尉的背影,便悄悄地对无奇说道:“我去瞧瞧。你们在此,不要往别处去。”

无奇忙道:“小心行事。”

春日去后,蔡采石才对林森道:“你的话太生硬了,惹急了他怎么办?”

林森鄙夷道:“我很看不上这些地方官,当官当的像是做贼。”

蔡采石道:“少胡说!”

却又问无奇:“小奇你刚才那样做法,是什么意思?”

无奇目送春日身形消失眼前,轻声道:“你们来了这么久,跟襄州城的官儿多半都打过交道了吧?”

蔡采石道:“这是自然,府衙里上下至少见过了一大半。怎么?”

无奇说道:“评价如何?”

林森笑说:“什么评价,我才不是说了么?当官当的像是做贼……哦不对,其实也还有几个不错的。”

蔡采石却看着她道:“你怎么这么问?”

无奇低头想了会儿,说道:“本来我们都不信这沈大人贪墨,但如今既然找到了金子,坐实他贪墨之举,百姓不知,难道这襄州城里的官儿也都不知?”

蔡采石心头急转:“你是说,这襄州城不止沈通判一人贪墨,他必定是有同谋的?”

林森闻言脱口道:“同谋?”

无奇道:“这沈通判来襄州城只有两年,若无同伙,怎会如此顺风顺水,之前忙着找替罪羊想尽快完结此案……等到真凶落网,转眼间却又在密不透风的大牢里‘自缢’,我不信这其中都是巧合。”

蔡采石思忖道:“你刚才故意说我这儿有东西,就是误导幕后之人我们找到了‘关键之物’?你是敲山震虎让他们心虚?”

无奇道:“这法子有点冒险,但也顾不得了,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总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案要好。”

林森点头:“如果这招真的有用,倒也不怕什么打草惊蛇。只是你可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尚且不知,不过我想,这襄州城的水恐怕比你我想象的要更深。”

“这怎么说?”

无奇皱眉,半晌才道:“我有一种感觉,漕运司运粮草的船只突然在江上沉毁,未必就是个意外!”

这句话,引得林森跟蔡采石都惊动起来。蔡采石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漕运司的粮草船?跟此案……有关?”

林森也全然惊呆。

无奇道:“你们可知道,襄州城这里负责那批粮草的是谁?”

蔡采石噤声,脸色微微变化:“先前因灭门案的时候,我唯恐沈通判有什么仇家,故而也详细查了他的履历以及案发之前所经手的事情,那批粮草……确实是他经手的。”

林森只觉着头都大了,匪夷所思:“这、这……”

无奇说道:“虽然如此,但这都是我们的猜测,不过要证明这件事也不难。刚才这位齐大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布下了饵,倘若他们因而心虚,一定会很快有所动作。”

才说到这儿,春日从外头回来。说道:“那姓齐的在门口安排了眼线。”又道:“我看他急匆匆的,好像是返回府衙了。”

如果齐司尉也是贪墨的一员,他这一去自然是报信的。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林森道:“对了,这里的书怎么办?”

无奇说道:“既然要打草惊蛇,那索性就弄大些。你们如此这般……”

得了无奇的叮嘱,蔡采石便索性大张旗鼓传了些士兵们前来,吩咐,将沈府里的所有箱柜等,都即刻抬到钦差们所住的贤良祠,包括府内的一应陈设,不论贵贱,都要收纳运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所有的书籍,也统统收于箱笼,尽数抬走。

无奇吩咐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那暗中窥察的人猜不透他们真正要拿走的是什么,所谓的衣物布匹乃至摆设等物,都是给那些藏着黄金的书打掩护的烟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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