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被逼考科举(434)

王方氏在王家虽然是备受折磨的存在,但几十年下来,也经营下了自己的人脉。让旁人替她出生入死当然做不到,但是帮她传个口信,放她去角门见见亲人还是可行的。

王方氏这时候倒有些庆幸,她那个眼里只有银钱和面子的亲爹已经去世,现在方家当家做主的是她大哥,虽然同样爱财,对她倒也有一两分维护之意。

王方氏便是利用了这一点,说动了她大哥为她出头。

两个月后,方家大哥带着状师将王家给告了,那状师文采了得,将王方氏在王家所受的罪写得异常生动,简直如同众人亲身经历了这样的苦难一般,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状师将这诉状念完,围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便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骂王老夫人,“这老夫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天底下磋磨儿媳妇的婆婆加起来都没她一般刻薄毒辣!”

王老夫人哪层听过这般直白的侮辱,先前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指着鼻子骂,那是因为有刺史夫人在背后撑腰,她不能说什么,但眼下在外头那帮对她指指点点的该死的百姓,又算些什么东西,平时连王家大门都进不去的东西,哪有资格非议他们王家?

王老夫人下意识地想要拿王方氏撒火,拐杖都伸了一半了,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公堂之上,又生生忍下了自己的脾气,也开始抹着眼泪喊冤,“大人,民妇冤枉啊!大家都知道,当年民妇为长子聘方氏女为妻,却不料这方氏女是个命硬的,进门当天,民妇的长子便一命呜呼了。即便如此,民妇还是好吃好喝地养了她五十年,刻薄她的事,又从何说起呢?”

王老夫人说完,四下看了一圈,满脸凄怆反问众人,“试问,若是你们的儿子成婚当晚便去了,你们能像我一般,好吃好喝供养儿媳妇五十年吗?”

王老夫人虽然面相刻薄,但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太太,当堂大哭,又有丧子的惨事,众人心中的天平又隐隐向王老夫人那边倾斜了一点,将矛头指向了王方氏,“老夫人也没错,要是我儿子娶了个丧门星,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哪还能让她在家浪费粮食?”

王方氏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淡淡看了正在唱大戏的婆婆,稍微偏了偏身子,便露出一双骨节粗大,历经磨难的手来。

方家大哥也是个机灵的,同样大哭,“你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大家看看我妹妹这双手,是你口中的,养尊处优吃白饭的手吗?”

众人的眼神顿时齐刷刷地落在王方氏那双比常年干农活的妇人还要粗粝许多的手上,再往王老夫人和同来的二儿媳手上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家老二见势不妙,当即开口忏悔,“母亲年事已高,大哥英年早逝,我虽是王家当家人,却不好关心寡嫂,定是我这婆娘被下人蒙蔽,不守规矩,克扣了大嫂,让大嫂受此委屈,日后我还有何等颜面去见我大哥?”

王方氏的嘴角掀出一道嘲讽的笑意,在公堂上第一次开口,却毫不留情地扒下了王家老二的皮,“你们王家的男人真是一脉相承的卑劣无耻又懦弱,犯了事就躲在女人身后,嫁进你们王家的女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家老二被王方氏这一通臊,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了脸道:“大嫂受了委屈,心中有怒火也是应当的。只不过,你才进门,我大哥便去了……娘心中有气,我们为人子女的,也该体谅。”

“呸!既然你们口口声声骂我妹子是丧门星,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你家那个死鬼死了多年,做不了主,便由你这个当家的来说。今日,我就要将我妹妹带回家去。我们方家的姑娘,还容不得别人轻贱!”

“你敢!”王老夫人勃然大怒,“既然你已经嫁进了我们王家,就别想着再嫁!我们都不嫌弃你是个丧门星,你还想同我儿子义绝?做梦!你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也是我们王家的鬼!”

“那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方家大哥分毫不让,怒视王老夫人,“大人断案,岂容你一介民妇放肆?”

岐州刺史当然也不希望王方氏和王家长子和离,他先前才上了折子替方氏请赐贞节牌坊,现在王方氏就闹着要和死了五十年的王家长子和离,这不是他的脸吗?

这么想着,岐州刺史看向王方氏的目光也颇为不善,不悦问道:“王方氏,你守寡五十年,人生已过大半,何必再折腾?”

王方氏忽而抬头,定定地看着岐州刺史,目光沉静若一汪幽泉,淡淡道:“敢问大人,上回夫人派了位嬷嬷去了王家言谈间提起过,陛下曾说,寡妇可随她们的心意与夫家和离,夫家不得阻挠,这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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