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118)

作者:顾青姿 阅读记录

年少的崔邺鲜衣怒马,生死不惧,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过好话。

姚重当即摔了碗怒道:“崔柬之!你莫要和我来这套!”

陈增赶紧拉住他,劝到:“柬之你别惹他,你别冲动。”

崔邺丝毫不在意,端着酒,小心翼翼的走路,走到几位面前,重新给姚重斟了一碗,诚心实意道:“我崔柬之早已经过了生死的坎,今日柬之给几位兄弟赔罪,还望文忠莫要和我计较。”,说着双手执碗,等着姚重接酒。

姚重有两年没见他了,自少年起,他和姚重关系就最铁,从前的崔柬之和他喝半夜酒,一杆翎花枪耍的极好,人也自傲,崔家将门子弟,比他不知豪气多少倍。

可如今,他一身硬骨折尽,开始和他惺惺作态耍商人这套说辞。

姚重咬着牙盯着他不肯给他脸。

崔邺以柔克刚一般,不为所动,双手端着,毫无被羞辱的羞意。

任信和罗英尴尬的看着,劝姚重:“文忠,你莫为难他,咱们都是自家兄弟……”

姚重咬牙切齿:“他当我是兄弟了吗!他可是长安城里赫赫有名的崔五郎,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

崔邺情绪毫无波澜,依旧好脾气的说:“文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几位兄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我,柬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姚重和他从小相约去边疆,去哪里无所谓,只要是保家卫国。

陈增为人老道,见势将酒碗夺过来,直接塞姚重手里将人拉着坐下,哄说:“我正有事要问柬之。”

崔邺站的久了,扭头回去的时候踉跄了一步,任信扶了他一把,看到了他袖口露出来的伤疤,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崔邺笑笑,没解释,当作没察觉。

几个人落座姚重还是不说话,陈增倒是活络,问崔邺:“我听说你入秋,走了一批盐,这是走谁的路子?”

崔邺果真不藏拙:“户部严大人。”

姚重听的又忍不住了,怒目:“严朗,那是什么人?你也敢碰?”

崔邺:“我能走得动的也就是他了。”

任信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那位严大人我倒是有耳闻,据听说开门吃四方,但是有个规矩,守规矩。”

罗英不懂这些,好笑问:“这都传出名声了,还说什么规矩?”

陈增解释:“规矩是行规,他若是自己定自己的规矩,那才是麻烦。我倒是遇见那人几次,说不上话,等哪日柬之和我说一声,我倒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崔邺笑说:“过几日我通知你。”

姚重见他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再怎么激他,他都无动于衷,终于也不再动怒了,听着几个人聊天,一个人喝酒。

陈增是明显的活泛,崔邺也确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人不爱财。几个人都已成家,养家糊口,奔前程。既然有财,没有不取的道理。

一整晚宾主尽欢,陈增喝成了大舌头,任信和罗英也喝多了,没有陈增醉的厉害,但也已经不清醒了。

而崔邺纹丝不动,姚重冷眼看着他笑语宴宴,看着他舌灿莲花,看着他千杯不醉。

最后散场时,崔邺嘱咐五书:“把人安全送到家。”

姚重起身和他告辞:“我就不用送了。”

崔邺留他:“文忠等等。”

姚重面无表情的问:“柬之留我做什么?我对你的生意并不感兴趣。”

崔邺对姚重的耐心极好,温声说:“我有话和文忠说。”

姚重:“可我没什么可柬之说的。”

崔邺:“你会有的。”

说完和回来的五书的说:“备车,回郊外。”

上车时,五书扶了他一把,他没上力气,被姚重伸手一抓,他疼的嘶了一声,整个人都快冒冷汗了。

整个人靠在车窗上,姚重用了力,伤口立刻就渗血了。

五书焦急喊了声:“郎君!”

崔邺稳住气息,安慰:“嚷嚷什么,看你的路。”

姚重这才重视了,看着他忍着痛,问:“你肩上的伤怎么来的?”

崔邺:“突厥人。”

姚重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崔邺勉强的笑笑:“放心,我是个规矩的生意人。”

姚重问:“为什么不住城里,这么大费周章的回西郊?”

崔邺玩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肯定想我这种人,总是无利不起早。”

姚重难得的收起轻视之色:“你说实话吧,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崔邺笑笑,没正面回答。

等到了西郊,谢奚以为他不回来了,其他人都准备睡了,谢奚正在写东西,开了窗看了眼窗外的人,崔邺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她,谢奚问:“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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