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164)

作者:顾青姿 阅读记录

陆益之猜应该是和崔邺有些关系。谢脁来退亲那日,他也在,祖父本是被召入宫参加上元节的宫宴,但那日看到谢脁来,他就告了病。

他当时惊讶,领着弟弟们避开了。

两人聊了很久,连午饭都没用,一直到日头西斜,谢脁才出来,看了眼守在门外的他,说了声:“是个好孩子。”

但也没等他打招呼就走了。

对于这门亲事,祖父一直都不肯再多说了。倒是母亲高兴的一晚上专程在他院子里走了一趟。

他看着天真的母亲,不知是福是祸。陈家的事,他也听说了,陈于敏择婿,闹的世家这帮子弟人尽皆知,他整日除了书院之外,其余时候闭门不出倒是没给别人打趣的机会。但是心里也意识到,这于他们陆家不是好事。他需拿得出让陛下看上的本事,才能免于被后宫夫人强行指婚,免于被人操控。

谢奚包好饺子,缉拿陆益之还在练字,随口问:“你没带书吗?”

陆益之诚实的说:“没有带,这次来也是想和雀奴聊一聊,雀奴的才思,总让我生出惭愧。”

谢奚对他这话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嘱咐他:“若是入朝,若是为官,锦绣文章就没什么用处,你就要走到最底下去,从下往上望,和从上往下望,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面的道理,我教不了你,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学会。”

陆益之学的就是这些,如今陛下没有子嗣,兄弟几人都四散在野,陛下勤勉,但民生多艰。江南道水患才有了起色,西南的归顺的藩王又开始作乱,河西道始终被突厥人觊觎……

三月的校考说是为了给去年长安书院的风波一个了结,但他知道,朝中缺人,缺粮、缺钱。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陆家本就是前朝旧臣,至于读书人的名声,已经没有了,他要带着陆家从骂名中走出一条来,否则陆家往后,永没有出头之日。

他认真的看着谢奚,颇有些动情的说:“雀奴这话,我记住了。”

谢奚见他这样认真,也不追问,笑说:“前几日卤肉卤了些小吃,你等会儿尝尝。”

陆益之回了房间,就开始写策问,自问自答。

鲁伯中午回来,吴媪和他偷偷说了陆益之的事,鲁伯倒是无所谓,这几日合并土地,他忙得脚不沾地,正在规整人手,生怕误了春耕。

见谢奚毫无异色,也不当回事,瑶姬倒是颇有些诧异,谢脁出门访友,瑶姬整日在屋子里做针线,等吃饭的时候,陆益之知道她这里的规矩,一家人都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他也不在意,尝了口饺子,蘸酱后味道更好。

谢奚问:“味道怎么样?”

陆益之哪有她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点点头。

谢奚饭后才开始写总结,这是她每天的常规工作,开着窗陆益之本是想让她带着他去田间走一趟,敲了门,听见里面说:“进来。”

他还没有进过女子的房间,踌躇了片刻,推门进去,谢奚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低头写了,问:“怎么了?”

陆益之只觉得惊讶,房间布局很简单,一眼望到底,几乎没什么女儿家的摆设,架上的书满满的,更多的是一些书稿,他自己也能猜到必定是她写的。

他站在书架前问:“我能看看吗?”

谢奚:“当然可以。”,反正你又看不懂。

陆益之伸手拿了一册,封面上写着:夏稻初播记录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从筛选种子,到出芽,之后的日常。

后面的部分是关于稻种病因、收成、产能……

他惊讶的无以复加,放回去又取了一册,是她练字写的《赤壁赋》,她的字真的变幻莫测,可以周正大气,也可以这样绮丽。

谢奚见他久久不说话,问:“你看得懂?”

陆益之看着《赤壁赋》,默不作声,谢奚笑说:“农科一事,其实没那么多能说的。有些东西不能光凭一腔热血。老的规矩有老得道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法,但是很多时候,新老碰撞,多半是年轻人水土不服。”

这是她下乡扶贫的亲身体验。

谢奚也不知道懂不懂,只听见他说:“我记下了。”

他好学的像个超级学霸,一中午就坐在她的房间里,守着她的书架不挪地方。谢奚也不催他,等下午了她才起身说:“要不要去田间走走?”

陆益之放下手里的书,听话的跟着她起身,谢奚见他这样乖,开玩笑说:“你这样勤奋,让我有些惭愧了。”

陆益之却夸她:“雀奴之才,不可估量。”

谢奚喜欢嘴甜的孩子,也不和他较真,她还没走遍这个村子,究竟有多大,陆益之问:“雀奴觉得世家门阀和寒门,有没有可能,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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