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叹了口气，爬起身。从后面拥住了他，亲吻着他的耳背。

对他保证道：“微云，你别怕。我不会去查验情毒的事。就算真的中了情毒，我也认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无比开心。”

莫微云回头吻上了花离的唇，他胜了，没人能撼动他在花离心中的地位。

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将他们的吻，浸润出苦涩的滋味。

太温柔太美好了，他真怕这一切，都如林汐所说，是他偷来的。

莫微云主动躺进花离的被窝里，花离还挺为难。又想他留下，又怕五怪来闹。

没等他拿定主意，莫微云又起来了。

花离：“你怎么又起来了？”

莫微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笑着对花离说：“被窝已经暖和了，我也该走了。”

花离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他以前很想看莫微云笑。

可现在却很想告诉他：“想哭就大声的哭吧。我不会笑话你，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莫微云是骄傲的，他已经掩盖住了伤口，不想花离看到。

花离不能擅自撕毁他的面具，看到他泪流满面的狼狈。

“微云，你要去哪？”花离拉住了他的手，担忧的看着他问。

莫微云：“我去找客栈住下，明天再来找你。”

花离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手。

莫微云知道花离的习惯，他睡觉不习惯有亮光。

但是他也知道，花离因为自己怕黑，曾经改掉过这个习惯。

这一次，等花离钻进被窝躺好后，他主动替花离吹灭了寝殿内所有的蜡烛。

等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后，莫微云才孤身站在远处，将自己的伪装全部卸下，恳求花离道。

“师尊，我想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花离听他语气不对，刚要起身。

莫微云立马叫住了他：“师尊，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花离重新躺好，说：“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夜色太黑，没了声响，身边的人仿若隔在千里之外。黑夜能把人的情绪无限放大，莫微云痛苦的闭上了眼，不争气的眼泪又争相恐后的涌了出来。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能正常的开口说话时，才出声说道：“师尊，我想求求你，能不能不要背着我查验你身上的情毒？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能不能不要瞒着我？”

花离的心丝丝缕缕的疼着，像是有锯齿在割。

“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保证过吗？情毒的事我不会查，就算我真的中了你的情毒，我也认了。”花离对着深沉的黑暗说着。

莫微云没有接话，隔了很久，才对花离说：“师尊，我真的好希望，你没有中情毒。希望你对我的爱都是真心的。”

花离：“我对你就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才对。”

莫微云脚步很轻，慢慢走到花离的床头：“好，我听你的，我相信你。师尊，你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夜，很短。

可是对于无眠的人来说，却漫长的像是永不见天日的极夜。

莫微云出了皇宫，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走在北狄的皇城中。

小时候，他曾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北狄皇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里住过好几年。

铺子很小，还要隔出一大半用来做餐点。莫微云和父亲只能睡在灶台后面的木板上。

白天木板会被收起来，支着木板的长条凳子则会给客人坐。

到了晚上，再用长条凳子支床。

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可真苦啊。可那么艰难的日子，却是莫微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那间铺子前。他曾经以花魁的身份隐匿在北狄皇城过，那时候也曾无数次经过这间铺子。

但是以前他从没在铺子前面停下过，因为那时候，他除了复仇，再也没想过别的。

他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也不在乎自己过的好不好。

可现在他想要幸福，却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天真的傻瓜。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幸福？

他被命运捉弄，被世人陷害，他暴虐、弒杀。心机深沉，手段残忍。

他就不是一个好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幸福？

莫微云颓败的靠着墙，坐在小铺子前的石阶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等晨光洒落人间，将黑夜驱逐。

他才刚刚闭上眼，进入了梦想。

大街上吵嚷声不断，呼朋引伴、吆暍叫卖，没有一个声音跟他有关。

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阳光非常刺眼，照射在花离的后背上，将他皮肉里因为情毒而蔓延出的千丝万缕的血色枝蔓映照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