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的小女官(4)

只是那二十两银子也被黄子文抢走吃喝嫖赌胡花乱用了。

张兰溪喜欢宋甜,当即笑道:“好呀!大姑娘,到时候你紧跟着我就是了。”

一阵忙乱之后,两个小厮一前一后打着白纱吊灯照路,护着宋家的女眷出了门。

三姨娘魏霜儿走在前面,和打着白纱吊灯的小厮宋槐打牙犯嘴说笑。

宋甜知二姨娘张兰溪最靠谱,因此和前世一样,带着紫荆紧跟着张兰溪走在中间。

另一个老实些的小厮宋榆打着白纱吊灯,跟几个丫鬟媳妇走在后面。

一行人出了小胡同,来到了大街市上。

虽是夜晚,可是街市上灯光璀璨,花炮轰雷,箫鼓声喧,看灯的走百病的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走到了书院街,远远看到梅溪酒家前那株百年梧桐树,宋甜的心开始剧跳起来。

众人走到了梅溪酒家前,魏霜儿未入宋府前就在这附近卖糖水,对这里熟悉得很,笑盈盈高声道:“走到梅溪酒家,这条街就走到头了,再往前就是梅溪码头了,咱们还是掉头回去,到吴家巷口一人吃一碗酸汤扁食再走回家。”

宋甜随着众人掉头往回走。

走了一段距离,她忽然“哎唷”了一声:“我帕子丢了,得回去找找,你们先走吧!”

张兰溪原本要留下陪宋甜,却被魏霜儿拉住了:“二姐姐,这宵夜还得你请客呢,咱们先走吧!”

她一向小气又爱占便宜,出来玩从来都是撺掇着张兰溪付账。

宋甜也忙道:“二娘三娘先走吧,我带着紫荆去找,等会儿去吴家巷口找你们。”

目送张兰溪等人走远,宋甜转身向前走去。

她一直走到梅溪酒家斜对面的珠子铺前,这才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对面的梅溪酒家。

紫荆一直默不作声紧跟着宋甜,到了这会儿才低声问道:“姑娘是要等人么?”

宋甜注视着斜前方灯火通明的梅溪酒家,“嗯”了一声,声音轻而坚定:“我要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宛州正月十五的夜晚,寒风凛冽,宋甜被冻得手脚冰凉,她轻轻跺着脚,前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前世豫王一马当先疾驰而出,而宋甜正蹲身捡帕子,千钧一发之际,豫王一勒缰绳,控马转而向北。

宋甜得救了,软瘫在地,而豫王却被跃起的马摔到了地上,正好砸在了她身旁。

豫王的随从冲上前扶起了豫王。

豫王起身后,却先招手叫了紫荆过来,示意她扶起依旧瘫软在地的宋甜。

宋甜搀扶着紫荆,眼睁睁看着豫王扶着随从趔趄着走了一步,然后认蹬上马,打马而去,被众随从簇拥着消失在另一条灯火阑珊的岔道里。

他被马甩在了地上,却还考虑着她作为女子的名节,让丫鬟扶她起来;他的腿明明受伤了,却没有怪罪始作俑的她,匆匆上马而去……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看着清冷孤僻不好接近,其实内心最是单纯火热赤诚……

宋甜每次想起前世之事,只觉似陷入冬日泥淖之中,冰冷粘腻污浊却难以脱身,可是豫王却似春日暖阳一般,照亮了她孤寂凄冷的心。

因此,宋甜想看看他,想到他身边照顾他,想陪伴他保护他,即使如今的豫王根本不认识自己。

这时一阵整齐的马刺声传来,两队甲胄鲜明的士兵从梅溪酒楼冲出,在楼外两侧雁翅排开。

宋甜凝神看去,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衣袖内的双手紧握成拳。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宽肩细腰长腿,身材却有些单薄的高挑少年自梅溪酒家走了出来。

灯光下那少年凤眼朱唇,肌肤白皙细嫩,两颊略带着些婴儿肥,眼如平湖清俊之极,只是表情淡漠。

他越过众人,迈开长腿大步流星走到前方,认蹬上马面无表情团团一揖:“告辞!”

那群人纷纷弯腰拱手行礼。

宋甜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骑在马上的少年。

单是看着他,她的心就似被羽毛轻轻撩过,手指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她甚至不能呼吸。

赵臻似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般,抬头看了过来,恰与宋甜四目相对。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这女孩子莫名的熟悉。

赵臻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嘴,一夹马腹,向前驰出。

众侍卫呼哨一声,打马追了上去。

一直到赵臻消失在前方岔道中,宋甜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紫荆低声道:“姑娘,方才那人生得好俊。”

她又道:“那些人都叫他‘王爷’,他难道就是豫王?”

在宛州城里,能称为“王爷”的,只有被当今天子永泰帝封在宛州的三皇子豫王赵臻了。

宋甜腿脚都麻了,灌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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