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驲阳摇了摇头：“黑雉被本王派去了培良保护王家下一代家主，王家一百三十七口无一生还，黑雉恐怕……”

王庆元一声不吭，缩在宽袖中的手捏得指节发白。

梁云生环视书房，目光投向了苏灵。苏灵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在周恒心里自己早已和周驲阳绑在了一起，洪泽浦生，她生，洪泽浦亡，她恐怕也活不了。苏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本王不许。”周驲阳将一切看在眼里，还未等两人开口便一口否决，“阿灵见不得血，本王也不希望她为我去做这种事。”

梁云生叹了口气，将“此时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咽了回去。

“也不一定要见血，抓住周恒便好了。”苏灵道，“只要制住了周恒，他活或者死关系不大。”

周驲阳看着苏玲，她的眼神清澈，此刻看向自己，心里头便有种说不明的安心。他知道梁云生叹气的意思，可他内心却无比纠结，让苏灵去，他万般不愿。

☆、不配

“我杀人不在行，可偷偷摸摸摸进某个地方去，除了黑雉一定不会有人比我更精通。不若我带几个身手好的随我一同前去。”苏灵见周驲阳还是定定地看着自己，“我不喜欢坐以待毙，生也好死也好，选择得由我自己做！”

“王爷！”

“王爷！”

梁云生和王庆元同时叫道。

周驲阳沉默地看着苏灵，那样子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拓印在自己眼里。

“……好。”只一个字，周驲阳说得口干舌燥。

王庆元和梁云生同时松了口气。

“只是，你得带些人去。”

“可以。”苏灵道，她快速地想了想，“让余福给我两个好手就行。”

“人太少，余福和武直都跟你一起去。再去精兵营里挑些人，上一次，我们抱着周巳冕这才能冲出守卫。此次你们去，恐怕不会容易。”

“对了，还有周巳冕！”梁云生经周驲阳提起，这才想起来，“王爷，或许这次也可以让苏灵带着周巳冕入京，万不得已时……”

周驲阳抬起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阿灵心软，她断不会拿一个孩子做文章。不如将周巳冕留下来，万不得已，还可以换城池百姓性命。”

周恒再恨周驲阳，也要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梁云生便也沉默着不再开口。

“此番背水一战，梁老多忧心了。”

总算有了一个看起来可放手一搏的计策，梁云生倒也豪迈：“王爷言重了，只愿王爷举事成功了。”

梁云生还要去找各世家安排事宜，当下立时告退。王庆元被周驲阳盯着画下了密道的地图，整个人便虚脱地倒在了凳子上，需要下人架着这才能离开。

屋里终于只剩下了四人，周驲阳取了毛笔摊开了一卷羊皮纸开始绘制皇宫的地形图。

苏灵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去当一个刺客，更没想到自己此时还能如此内心平静，平静得近乎心如止水。她将事情细细复盘了一遍，忽然有些错觉：“周恒，他真的会发动十万大军来攻打洪泽浦？”偌大一个洪泽浦，恐怕上上下下的人口加起来也没有十万。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周驲阳将断了的墨线连起来：“防治天花和刘川大败，足以让周恒内心惶恐，惶恐之下，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补救。”他一边画地形，一边道，“我原本以为任怀修会阻止他，是我错估了任怀修对他的影响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灵总觉得周驲阳的声音有些发抖。片刻后周驲阳放下笔，羊皮卷上是一副完整的皇宫地形。周驲阳沉默地看着地图，苏灵看他静默的表情，又觉得或许方才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这人因为做了错误的预判导致目前的结局才如此低落？

周驲阳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苏灵脸上，一反平时的利落，又一次问道：“阿灵，我不希望你去。”

苏灵将羊皮纸从他手上抽走：“目前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周驲阳看着苏灵，眼里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情绪：“我宁愿你留在我身边。”

苏灵终于确定，他此时的异常恐怕一半来自于自己对于周恒的刺激使得对方义无反顾：“世事难料，既然已到这地步，倒不如搏一搏。”

周驲阳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爱意，久久之后才道：“好。”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变回苏灵熟悉的那个周驲阳，“让余福找十四个人出来，你们一共十六人，连夜去京城。羊皮卷上点着的三个黑点，便是周恒的御书房，寝殿，还有皇后住所。但依我猜测，他恐怕会待在太子殿内，那里宫殿小，便于安排人手，还有密道。”他点在图纸上一点，“你先从这一点找起，再顺路去黑点处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