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抢婚之后(156)

赵识分不清自己对明珠到底是爱还是恨了,也许都有,说不清楚。他偏执臆想着她知道他做的事情,怨他恨他记住他,变成鬼也要来找他。

赵识便靠着这么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撑到了冬天。

初雪那天,恰逢十五月圆之日。赵识穿这月色开衫,袖口上绣着鹤云纹,腰坠玉环,乌色长发挽了起来,身形清瘦单薄,神色难明。男人站在长廊里,一双冷瞳静静望着越下越大的雪,他伸出手指,接住几片薄薄的雪花,坠落在掌心的雪花稍纵即逝,贴在皮肤上稍许冰凉,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葱白削瘦的手指默默蜷在一起。

这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雪堆便有小腿那么高。

奴仆起早清理院子里的积雪,发现后院那棵花树的树枝都被压断了好几根,再一看,底下的树干已经烂透了,看着就是个空壳子。

这棵树救不活,已经死了。

一棵树死了,也不是大事。林管事便也没多想,将这事告诉了太子殿下。

天寒地冻的冬日,书房里没有烧炭,屋子里冷冰冰的。不过赵识体质热,若非实在是冷,一般都不太会在屋子里烧炭。不然过不了多久身上便要出汗。

赵识抵唇咳嗽两声,才回过神,他问:“你说什么?”

林管事琢磨好说辞,说:“后院那棵花树死了,您看什么时候让人移了好?等开春可还要再种花树?”

一般人家的后院多半是种些文竹,亦或是寓意较好的柏松,像种花树的还真是极少见。

赵识咳嗽的更加厉害,微弱的日光映着他雪白如玉的脸颊,他用手帕拭了拭嘴角,他说:“就放着吧。”

林管事闻言怔怔望向他。

赵识淡道:“死了也放着别动。”

他还记得那棵树是明珠让人移到后院里来的,她喜欢春天,喜欢各式各样花的品种,天真浪漫的有些蠢。花树是某个南方商人带过来的,她见了十分喜欢,又没有银子买,最后红着小脸可怜兮兮求到他跟前来,问他借了点钱。

说是借,其实她也没还过。

赵识如今闭上眼还能想起她当时拽着自己的袖口,面红耳赤软声细语求他的姿态,香甜软腻,食髓知味。

林管事不敢揣摩太子的心思,得了话就知道该怎么做。

“殿下,这天实在是冷,您可要让人烧些炭火?”

每年冬天,府里都要用掉许多的瑞炭,今年有了例外,还没怎么用。

“不用了,出去吧。”

赵识惯来是不怕冷的,哪怕在寒冬腊月,浑身也还暖烘烘的。怕冷的唯有他精心娇养着的那个人。

赵识咽下喉间的血,低下苍白虚弱的脸,手指攥紧手中的毛笔,接着写文章。不过写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笔,写不下去了。

耳边总响起她的声音,抱怨的、不高兴的、欢喜的。不过很快这些似是而非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书房里又静的有些吓人。

他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古籍,既然静不下心写字,那便唯有读书。

偏偏他手里拿的又是那些日子他强迫明珠念得那些书,掀开第一页纸就能看见她一板一眼写下来的字迹。

赵识紧绷着眼眶,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看过去,然而一页纸都没看完,他就有些撑不住,冷着脸把门外的随从叫了进来,声音沙哑,“把这些书都搬走吧。”

有些东西,他见不得,很难不会想起她,那张他曾经爱不释手的脸,时时刻刻不断折磨着他,一遍遍提醒他物是人非。

每当这个时候,赵识对她的恨意就达到了最深,恨她就这么死了。

他的双手撑着桌面,揪紧的心脏泛着绞痛,他缓缓弯下了腰,大口喘气,逐渐回缓过后,比纸还白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

夜里,赵识喝过安神汤才睡下。

他很久没有做梦,这天晚上倒是做了个美梦。

梦里面是在盎然的春天,明珠还住在京城漓巷的那间别院里,穿着一身枫色轻纱大袖裙,腰间坠着一串浅蓝色的小银铃。她站在绚烂的阳光下对他笑,莹润的脸颊被太阳晒的粉扑扑,她主动勾起他的手指头,娇媚的身体贴近他,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弥漫在他的鼻尖,他听见她说:“您回来啦,累不累?”

赵识感觉这是梦又不是梦。

明珠满脸羞涩勾起他的手指头,牵起脚尖,大胆亲了亲他的唇角,“我好想您。”

赵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哪怕听见这等娇言软语,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分毫的变化,只不过顺势握住她的手掌,而后将她腾空抱起。

屋子里浓香软气,被子里蹬出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脚指头伸直又蜷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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