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名不奈何(68)

尉迟锐提起剑:“你到底在哪?”

咚!

咚!!

地面猛烈一震,只见应恺转身将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回头道:“如果十二个时辰后我还是没消息,按照仙盟律令,传沧阳宗主代行盟主权责,‘三宗’共同从旁协助。”

尉迟锐喝道:“应恺!”

话音未落,应恺决然一挥,显形阵应声而散——

尉迟锐的身影同法阵一起化作千万光点,随即迅速消失。地宫中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应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成了周遭浓郁到化不开的尸臭中唯一的气流。

咚!

像无数重物同时砸地,近了。

咚!!

更近了。

咚——

地面骤然剧震,随即恢复死寂。

“……晚辈应宸渊,不巧打扰各位前辈。”应恺瞳孔压紧,轻声说:“得罪。”

下一刻定山海出鞘,剑光唰然炸起,瞬间映亮了周遭无数双浑浊腐败的眼睛——

黑暗中一张张青白面孔已逼近应恺身侧,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膝盖僵直不能弯曲,放眼望去密密麻麻。

那竟然是揭棺而起的无数死尸。

第24章

“彼时法华仙尊尚且年幼, 见了如此俊美伟岸之奇男子,不由心向往之,便探头远远张望。旁人道:‘此乃天下第一人, 沧阳宗主是也。’忽见那沧阳宗主似有觉察, 驻足回头向他一笑。法华仙尊蓦然见此情景, 内心震动,不由——”

殿内静默半晌, 徐霜策一根修长的指节敲了敲书,道:“不由什么?”

璇玑主殿晨光清明,紫楠书案两侧, 师徒二人端坐, 笔墨玉简井然有序。

如果忽略宫惟那只当自己已经死了的表情, 这情景真当得上一句良师高徒, 教学相得。

“……不由。”宫惟顿了顿,麻木道:“羞红了双颊。”

殿外一片安静。

徐霜策将书翻过一页,问:“然后呢?”

当啷一声桌椅撞响, 只见宫惟起身长拜:“禀告师尊,然后弟子没背下来 。”

“为什么?”

“弟子不忍看那些市井刁民胡言乱语编排师尊,心中气愤, 五内俱焚!”

“是吗,”徐霜策又自顾自翻了一页, “但你之前看完了还压在枕头底下, 也没见扔啊。”

宫惟:“……”

“再说既是市井流言,自然不必当真,更不必气愤了。”徐霜策将书合上,啪地一声轻轻丢在宫惟面前,说:“拿回去继续背, 午膳后需将第一话初识篇背完,否则便当着为师的面大声诵读百遍。去吧。”

少顷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台阶上的盛博觅声回头,只见宫惟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慢悠悠地跨过了门槛,腋下还夹着那本令人闻风丧胆的奇书。

“……”盛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没事吧?”

宫惟摇头不语,站定在台阶上。

他一只手搭在额前,眯眼望向头顶广阔的天空,只见乌黑的长发与绯色衣袍临风翻飞,面容素白而眉眼沉静。盛博即便明知道眼前这人其实一肚子草包,刹那间也不由转开了视线,不自然地呵斥:“你,你还不去背书,站在这干嘛?”

“你看那鸟真活泼啊。”

“?”盛博莫名其妙望去,只见远处殿顶上停着两只麻雀,蹦蹦跳跳,憨态可掬。

“等到冬天就要死了,”宫惟和蔼道。

盛博:“??”

“你看那庭前的花多好看啊,”宫惟又赞叹。

“……”盛博顺着他的视线,只见洁白的大殿远处,山道上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

“不到冬天就要死了。”宫惟柔声道。

盛博:“喂我说你——”

“你看那天边的云多奇妙啊。”

远方天际几朵微云慢悠悠飘过。

“待会风来就……”

“要死了!”盛博怒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看你再不背书才是真的要死了!”

宫惟终于收回目光,直勾勾地盯了他半晌,突然古怪地一笑,竖起食指来摇了摇:“不用背,我知道下面说的是什么。法华仙尊羞红了双颊,对沧阳宗主一见倾心再见定情,此后两人你侬我侬卿卿我我只羡鸳鸯不羡仙。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法华仙尊毕竟是一位与各大宗师都有着禁断传说、各大名门都流传着他不同版本风月故事的奇人,上有仙盟盟主痴心错付,下有乐圣柳虚之虎视眈眈。终于有一天连谒金门剑宗尉迟长生也爱上了这朵惊世奇葩,于是百般施计、从中挑拨,听信了传言的沧阳宗主愤恨之下吐血三升……”

盛博:“停!停!!别说了!!”

“法华仙尊含泪拉着沧阳宗主的手,含情脉脉道:‘霜策,难道你真的相信我是那种人吗?’沧阳宗主忍痛道:‘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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