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商(大清药丸)+番外(762)
“容先生肯定又有来信了……康小姐不知还在不在写新闻稿……哎我的书院还在不在,学生不会跑光了吧……”
“我想翡伦了……我想黄鹄了……我想红姑了……我想那个卖豆汁儿的马大姐了……”
古代没有即时通信,又有太多意外和随机,导致人们出门就是断联系,就会平白生出担忧。
林玉婵终于无心约会,买点纸笔,在写字台上划拉同治四年的业务展望。
苏敏官耐心等在她身边。其实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工作,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陪着她就不觉无聊。一朵盛放的小花儿开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单嗅那香气都能让他愉悦。
但他还是心里有什么不上不下的。见她收笔告一段落,忽然隔空把她从椅子上抱过来,放在怀里揉揉,轻声叫:“阿妹。”
林玉婵平白腾空,觉得自己像只随时被撸的好脾气猫,很是不满:“……等等,还有年终分红的安排……”
“阿妹,”他用嘴唇蹭她耳廓,恬不知耻地问,“身体好些了?”
林玉婵:“……”
“我等很久了。”
“……”
苏老板的专业态度呢?事业心呢?那冷峻孤傲克制阴狠的人设呢?
她严肃地反问:“你这几天想过别的吗?”
“没有。”他诚实答,“就想着你。”
“逛街时想,休息时想,吃糖堆子时想,做梦也想,你知道我梦见什么?我梦见你强迫我……”
林玉婵双颊顿时红出血来,差点就想抡砚台打他。
义正言辞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我还没尝过被强迫的滋味呢。”他认真说,“你可以强迫我,我不介意的。上次没让你玩尽兴,今天我让你捆起来,我保证不反抗。”
林玉婵:“……大舵主你要点脸……”
这人是她肚里蛔虫,知道她缺啥想啥,心里净琢磨些翻身做主人、颠三倒四的事儿。
苏敏官慢慢眨眼睛,有点委屈地看着她,眸子里雾气弥漫,好像清晨山间那散不尽的烟火。
“不行,不可以。”林玉婵狠心闭眼,不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我不……不安全。”
上一次是情不自禁,还好紧接着生理期,逃过一劫;现在她头脑清醒,权衡利弊,才不能铤而走险。
“……也可以,但是要等回去,回去买……买……”
她脸热,忘了那玩意叫什么。凑合用用试试吧。
“订货了。”苏敏官拇指摩挲她脸蛋,半是好笑,半是认真地说,“不过,现在怕是付不出尾款。”
林玉婵:“……我付。”
两个字说完,感到耳边无声的笑,才意识到,对于某些人,“X虫上脑”和“心机深沉”是可以并存的。苏敏官卖半天可怜,就逗她说这句话!
她养个债台高筑的男人就罢了,套都要自己花钱买!
没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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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休假终于结束。林玉婵心都飞回上海,迫不及待地准备复工。
她最后一次打量利顺德大饭店里那精致华贵的英式装潢,叫账房来结账。
除去第一天入住时的十两银子押金,后来托人买衣物、买生活用品、买船票,再加上十天的房钱、小费,总共又结了五十两银子。
林玉婵捧着账单咋舌。离开北京的时候身上一百两银子,现在只剩三十两了……
几天的奢靡腐化,败光了一个中产之家半年的收入。但对于饭店里住客来说,也不过是正常消费。像他们这样短住几日的客人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在饭店里包一个套间,一住就是一年半载的。
不过也幸亏天津有租界,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去处,还有一个让她彻底压了惊,回复了状态,想到回去之后的种种工作日程,才有十足的精神头。
来到码头,对了船票,找到对应的泊位,她抬头一看,忽然脸色煞白。
“这不是……”
义兴的旗舰露娜,被重新漆过,扬着英国旗和宝顺洋行的旗帜,朝她鸣笛。
船头用英文刷着大字,昭告这艘轮船的新名字:Valkyrie(女武神号)。
苏敏官扣上披风风帽,云淡风轻地拉她上踏板,摸摸扶手上的漆。
“反正今年轮运不挣钱,我都没钱保养她,卖了就卖了……唔,瞧,洋人这漆质量真不错。”
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故意显得很绝情,好像个抛弃旧爱的渣男。
林玉婵轻轻咬嘴唇,看到那本该是那个大胡子船工站的位置,此时换了个斗鸡眼水手,眯着眼,一边对洋人乘客笑脸相迎,一边转头斥道:“三等舱!三等舱!瞎了?三等舱!”
洋人轮船公司抢客源,价格战已经打到白热化。又值海河化冻后的第一班船,乘客挤着脑袋往船上冲,秩序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