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翎呢？”他低声问，犬牙紧咬。

“你……你！”这位兄弟伸手在他手背上扒拉了几下，憋得脸都红了，结巴道：“神思属……应该在神思属……”

“带我去。”柯廷飞一字一句的说：“现在，马上。”

*

程燃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给步翎倒了一杯水。

“我可以送你回到十年前的娄名区。”程燃说：“但是你要知道——”

“我知道。”步翎捧着水杯说：“来之前我已经把《时间行者》、《时间旅行》、《回到少女十八岁》通通都看了一遍。”

程燃：“……你还真是态度端正。”他拨了拨腕表：“那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都是胡编乱造的。”步翎说：“说什么不能改变历史进程，可我这次偏要去改变历史进程。”

程燃：“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委托里说查明原因也是可以的。”

步翎摇头道：“你当查原因很简单吗？想也知道是非自然事件，而且都过去十年了，死无对证，我看要查原因还是要回到过去。”

程燃道：“如果是这样最好，改变历史进程固然没有影视剧当中所说的那么可怕，毕竟神明大多数跳脱在人类历史之外，但是仅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撞大运遇到你自己，千万别打照面。”

步翎道：“这概率很小吧。”

程燃道：“且不说概率大小，如果你跟过去的自己打了照面，相当于把一条轴的终点和起点焊接到了一起，会形成一个闭环，无限循环时会产生很可怕的影响。”

步翎：“有多可怕？”

程燃道：“你可以想象一下电路短路，没有保险丝儿的那种。”

步翎一吐舌头。

程燃抱臂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道：“你知道十年前的你是什么样的吗？”

“我当然——”步翎倏地刹住话语。

十年前的我？

她好像没什么印象。

“十年前可能还没我吧？”她喃喃道。

“那是最好。”程燃说。

步翎：“那你是同意帮我的忙咯？”

程燃道：“嗯，否则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顿了顿他道：“你为什么要签式神退养协议？这么危险的活动带一个式神在身边比较好吧？”

“你也知道是危险活动。”步翎说：“人家有大好前程，凭什么陪着我呀？而且我听说这种活动有一定概率会嵌在过去回不来。”

程燃“唔”了一声。

“那我到时候就在十年前的娄名区过好日子。”步翎说：“带条狗过夜生活？我多不方便啊！”

程燃睨了她一眼。

“你们闹别扭了？”

步翎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程燃：“随便问问。”他说：“我觉得你的式神说不定很想跟你在一起。”

步翎道：“可拉倒吧，人家话都不乐意跟我说呢。”

程燃：“我女儿要像你这样，我就让她别谈恋爱了，糟心。”

步翎：“？？？谁谈恋爱了谁！”她憋了一会儿道：“对了程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你女儿……”

“是我跟我前妻生的。”程燃起身倚到桌边，将一个相框转过来，相片里是程燃和一个长发女人的合影，两人相拥，背后是喷泉与花园。

步翎凑过去一瞧，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是你前妻？”

“嗯，是个人类。”程燃说：“后来因为丧偶式育儿，跟我离婚了。”

“那你女儿……”

“她生了病，离婚的时候主动把孩子抚养权交给我了。”程燃不知从哪儿摸了根烟出来，夹在指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得病的事，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步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介意不？”程燃晃了晃烟头。

“不介意，你抽吧。”步翎说：“那你女儿……”

她觉得再问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女儿好或不好，这个家庭都已经破碎了，再问只会徒增伤感。

“谢谢你。”程燃忽然说。

“谢我？”步翎一愣：“谢我什么？”

程燃微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算了。”他笑了一声：“你贵人多忘事。”他将烟灰抖在烟灰缸里：“等我抽完这根我就送你过去，哦对，十年前你的力量可能会削弱许多，毕竟你没有那么多的信徒。”

“我现在也没有。”步翎说：“你快吸吧。”

一根烟逐渐燃到了尽头，红色的一点星子忽明忽暗，程燃吐出一口气，终于将烟拧在了烟灰缸里。

他指了指开在东面的一扇窗户：“坐窗台上。”

步翎一撑窗台，背朝窗外坐上去，晃荡这两条腿：“一想到可以暂时摆脱现实，还真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