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好不容易被生下来获得生命的机会，出生后从小就要被吩咐劳作，洗衣做饭洒扫刺绣，都是男子们必备的技能。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入朝为官，更不能纵情沙场为国而战，一辈子只能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墙里，消磨着青春和热情，直到灯枯油尽……

对于这里的男子来说，他们一辈子最大的事情就是嫁人了。虽然过程也不过是从家里四四方方的院墙转到另一家四四方方的院墙里，但这也是他们极少的能步入另一个新环境的机会，也关乎到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如若摊上个知冷知热的好妻主，则幸福终生；如若遇上个负心人，则是一辈子的折磨。

他们永远没有选择的机会，只有被选择的机会。

任你是寻常人家的普通男子还是高门大院里的王孙公子，又或是耀眼皇宫中的尊贵皇子。男子出嫁，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的意愿多些。

未嫁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一辈子都在服从，一辈子都在点缀别人的人生……

所以才有了情惜节这样几乎是专门用来体贴男子们的节日。

这一天的男子们可以随意上街出游，不必拘于平日里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青年男子可以在这一天自己去找心仪的姑娘，只要是在节日期间相知相爱的有情人都可以在一起，如果家里反对的话甚至可以向当地官府申请。

有这样好的政策支持，也就无怪乎情惜节街上总是人满为患的了。男子们看重情意，商家们看重利益，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市场，所以在这几天里街上到处都是各地来的小商小贩。

偏野乡村都比赶集还热闹，就更别提这偌大的京城了。

墨白的纱帽有些遮挡视线，一路上亦步亦趋的跟着顾如初的脚步前行，周围遇到新奇的事物还会忍不住偷偷掀开薄纱，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到达一处酒楼附近，顾如初的脚步停了下来。顺着顾如初的目光看过去，墨白看到了鎏金隶书写着“如烟楼”三个大字。

这字迹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墨白一时想不起来在哪曾经看过。

“走吧，这是咱们家前两天新开的店。”顾如初牵着墨白，笑意莹莹看向他。

少女长相明艳，秀发悉数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笑起来张扬又自信，美的像正当夏日盛放的荷花一般，肆意又耀眼。

既是将军府的产业，那怪不得墨白刚才会觉得字迹眼熟，这明明就是他身边这个人的手笔。都说字如其人，但在顾如初这儿不大适用的。

她人长得娇媚明艳，如果不是边境的风霜和在战场上的磨砺，只怕顾如初在民间也就没有现在这样高的人气的，而是会被当做花瓶一样的小白脸。女尊国里的女人一向是以才华而不是以颜值论高低，若是生得太漂亮了反而会是个不大不小的负担，入朝为官的也是五官端庄即可。

但顾如初算是个例外，她的身姿和年龄在一众老龄化突出的官员里也显得尤为出众。虽然年纪轻轻位列高位，但却少有人不服，也少有人不敬。

树大招风，一开始顾如初回京的时候还会有向韩意一般的老官员挑衅试探，但随着顾如初在朝的时间增加，加上大家看到她对于公务的处理能力后，背后的闲言碎语就在潜移默化中少了很多。

“嗯。”墨白乖乖应了一声，跟着顾如初进了这个颇为壮观的酒楼。

这里才刚开业，加上今天又人多，里面人满为患，店小二忙的到处跑。

顾如初带着墨白上了三层深处的一个雅间，环境清幽，关上门之后里面一片寂静，窗边的视野可以俯瞰整个棋盘街，街上的一切也都尽收眼底。

墨白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看向安静的坐在软榻上品茶的顾如初，“这是……”

顾如初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划过墨白，在他转过身来时才收回来，眼观心鼻观耳的垂眸吹着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好似从来没有偷看过他一般。

“这里既是新建的酒楼，也是将来的情报处。”顾如初眼眸含星，坦诚的看向立在窗边的墨白。

“北冥既在京城里建下了情报网，我们也是时候需要一个长期存在的情报根据地，以便于信息的传递。信息的获取和汇总远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信息如果不对等会折损浪费很多人力和物力。”顾如初耐心地解释道。

墨白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从挺然玉立的小仙君渐渐变成了乖乖听讲的小学生。

“妻主……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在认真理清楚了顾如初的这番话后，墨白迟疑地问出。

这些有关军政之类的事务从来不是男子能够触及到的存在，他们只会被灌输男德男训以及……如何伺候好自己的妻主，甚至会有男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像墨白这种胸中有丘壑爱读书的男子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