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燕知清并没有想过该怎样去安慰关若卿，她的所有精力，早放在了面前这个杀人恶魔身上。

燕知清笑着走上前去，死死地打量着陈斛的面容，像是打量自己的猎物，手不自觉攀上了头顶，指尖轻挑了一根最长的发簪紧紧握住。

陈槲温柔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只觉得这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

簪子□□了一半，燕知清忽然停住，她意识到，她不能这么做！

倒不是有失皇家体面，现在的她，哪儿还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她早就不在意了，但是这样做，陈槲不一定死得了。

簪子的杀伤力有多大？不痛不痒的扎上去，刺个窟窿，流点血就是最大的杀伤力了。

如果换成匕首就不一样了！如果匕首涂上毒药胜算就更大，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要忍着，免得打草惊蛇，让陈斛起了疑心。

她要单独传唤陈槲，关门打狗，一刀致命杀了他，不留后患。

簪子抽出了一半不好意思放回去，她微笑着□□，一头松散的头发带着暗香，轻柔舒适，燕知清说：“这一路上颠簸，头发都乱了，见陈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陈槲往后退一步，压低声音作揖道：“不是大人。”

陈斛今日刚跟了梁军，虽然战胜之后，文帝一定会给予他官职，但现在陈斛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贱奴，他很懂得尊卑，也很懂得言辞用语的恰当。

燕知清重新把头发整理好，随手倌了个发髻，转身看向父王：“父王，清儿累了，能否先行告辞？”

文帝想了想，宠溺摆手：“回去吧。”

“是。”燕知清行礼准备回去，中途看了陈斛一眼，只见陈斛眼里略有疑虑，也同样盯着她看，她避开那眼神，转头退出了营帐外。

第六章

“若卿，你身上有毒药吗？越毒的越好。”

“公主问这个是干什么？”

“你不要管，拿给我就好你。”燕知清心里的苦水终于可以倾斜下去了，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他了。

平心而论，这个世界在燕知清的心里，是虚无的，虽然父王兄弟和关若卿尚在，可是在那个世界里面，他们是真真实实地死了的啊。

她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哭过，为国破家亡而悲痛欲绝过，就算如今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假象，燕知清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成为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她背负着仇恨。

这一切的美好，不过是一个虚无的随时可以破碎的镜花水月。

而只有陈槲，在哪个世界里面，他逍遥得意，他佳丽三千，他踏着自己家人的尸首上位，他没有得到报应。

她要看到陈槲死，最好是五马分尸，身心具焚，看到他败在自己的手下，偿还自己的意难平。

她心里有一个结，如果陈槲不死，她永远也无法解开。

“有。”关若卿找了许久，说道：“你让我带着走，虽然我不同意，但还是带上了。”

“若卿，帮我找一把匕首，最锋利的匕首，还有……把父王给我的禁卫军全部叫过来，不允许此地出现任何外人。”燕知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恐怖，这双眼睛里面充满着仇恨的怒火，能把人吞噬。

她不要管未来如何收场了，也不管自己杀了陈槲后要如何同父王解释。

陈槲必须死，以免夜长梦多。

“好。”

关若卿正准备走，燕知清忽然起身拉住他，关若卿一怔，砖头问：“怎么了？”

“若卿，”她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响，又不知道改怎么开口，只放了手，说：“帮我下一张拜贴，邀请陈槲来房间里。”

若卿忽然身子一怔，好似有些僵硬，像是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好。”

关若卿书文写得很好，文绉绉的言语写上去，娟秀的字体看着秀气温和，燕知清手里看着那字体，说：“加上，私下见面，轻装便行为好。”

陈槲来的时候，燕知清正在房间里面喝茶，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趣地转着茶杯，好似思考着些什么。

陈斛上前去：“公主殿下。”

“过来。”燕知清半眯着眼睛，朝着陈斛轻轻招手，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

陈槲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头说道：“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到我身边来。让我瞧瞧你。”

陈斛上前走去，走到燕知清面前继续跪地，这一次，换了燕知清起身，从床榻上穿了鞋走到陈斛正对面，笑着看陈斛，她忽然觉得陈斛很有意思，这样一个人，今天是铁定要栽她手里了。

陈斛对于燕知清的行为摸不清头脑，看着眼前这个温柔风情的女人，心底疑惑还没来得及解释，忽地，腹下传来一阵巨大的痛楚，陈斛睁大了眼睛，痛楚让眼白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