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陈槲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燃着的香薰染了一股子霉味儿，闻着颇显得压抑，陈槲见到燕知清来了后，闻：“你来干什么？”

燕知清淡淡地走上前去，说道：“自然是来看你，听曹冀说起，你一直反胃 ，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我觉得过意不去，就还是来看看你。”

陈槲不相信她，怀疑警惕的看着燕知清，说道：“燕知清，你真虚伪。”

一听这话，燕知清也没觉得有什么心虚，她毕竟从来没准备隐瞒：“我不是一直都说过吗？我这一生，都不会放下那些事情，你自己健忘，怪不得我。”

陈槲似乎有些无语，他凝望着燕知清许久，说道：“燕知清，你难道没有觉得，有一丝对不起我吗？”

这句话，说得燕知清想要笑，燕知清自然不会觉得，因为陈槲的感情，不值得人同情和怜悯。她不说话。

陈槲：“燕知清，你对不起我，昨晚我又梦见我的母亲了，我们一家子幸福的活在一颗大树下乘凉，喝茶，很幸福。我以为有了兰儿，有了你，我可以活成一个正常人了，可是你不想要她，不想要这一切，你也很我。”

“你恨我恨到，连一个孩子都觉得肮脏，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感情。我真挺傻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燕知清觉得自己已经要走向胜利了，连说话都已经不畏惧了，她笑着：“陈槲，听你这一番话，我都差点感动死了，这话多诚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爱我，有多伟大呢？可是陈斛，你懂得什么是爱吗？你明白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吗？你这个恶魔，永远也不会懂，你也没有资格尝试这种感情。”

陈斛看着燕知清，燕知清想到了一个人，这些话一直憋在心里面，燕知清终于说了出来：“关若卿在自己可以逃走的时候，他愿意回来陪着我，我们在偏殿里面的日子，虽然压抑，但是一直都很幸福，是你毁了这一切。”

“我的父王和王兄，他们也很爱我，就连燕萍她讨厌我，可是如果外人欺负我，她也会帮着我，陈斛，你知道吗？你这一辈子，都不配说爱我，因为你囚禁我，强要我，杀我全家，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你想出去春游就出去，全然不问我。我只是你一个附属的玩物。”

“你真是这样觉得的？”陈斛看着她，心凉了半截。

他以为燕知清可以放下那一切，所以故意带燕知清出去游玩，给燕知清买东西，害怕她危险，就把她禁足，可是这一切在燕知清眼里面，竟然全是痛苦？不能算是爱吗？

他这些天，和燕知清感受的那些，都不是爱吗？

其实他不怕死，只是他想要逃离痛苦，想要像曾经一样，放下一切，幸福的没有痛苦的活着，可是现在燕知清告诉他，都是错的，陈斛接受不了。

“你是因为讨厌我，才这样认为的？”

燕知清摇了摇头，安安静静地倒了茶，给陈斛递过去，陈斛也淡定地接过茶，燕知清摇了摇头：“不是。”

这话一说，陈斛淡定地看着燕知清，眼里面充满了失望，他叹息一声，很诚恳：“我会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

现在的陈斛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没有暴怒，是因为没吃饭没力气，还是在某一刻突然间变好了？是因为突然顿悟了？

察觉到此时此刻的陈槲的奇怪，或许陈槲是真的在思考吧，燕知清也不想告诉他他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地安慰说：“你若想知道，或许会明白的吧。”

语罢，燕知清毫无留恋地提了裙子走了出去，只留下陈槲一个人在宫殿里面沉思。

第六十一章

出门走了些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的地方，燕知清觉得天气有些热，走的有点累，便自己找了个石头坐下。

落叶飘飘，一片一片的叶子从天上划过，徒增一片悲凉，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有了光亮，修长的指尖接住了落叶，燕知清自言自语：“落叶都会归根，我该归向何处？”

知晓了陈槲一定会死，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可是接下来，她会面临许多许多的问题。

她是一个燕氏皇族的背叛者，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逼无奈，可是百姓们不见得这样认为。同样的，当她杀了陈斛，她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曾经的她真的觉得只要她能杀了陈斛，让自己死也没有关系。

可是走到现在，当她真的要面临这个结局的时候，心里还是伤悲，她讨厌和陈斛一起生活，可是她并不想死。

如果陈斛能永久的从她生命里面消失，她也未尝不会活得幸福，大仇得报后，最希望的就是安稳和平静。可是目前为止她的结局，只能是一个，那就是被逼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