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穿书]+番外(255)

作者:秉言者 阅读记录

白石长院被山泉水清洗过,透亮地倒影出天空的颜色,族长一如往日处理繁重的事务,抬眼看见小小身影赤着脚跑过明亮的白石地,仆从在后面提着鞋追赶,他笑着摇头,复又投入繁重的事务。

窗外,受人敬重的族长夫人带着族人们引溪水,舞祭祀,她是南疆族百年—现的阿霖祂,其琴曲能吟天籁,引众鸟盘旋。窗沿放着—支枯萎的鸢尾花,可一如墙上悬挂的古琴,她没时间去顾念。

火石落进族宅时,族人们正在搭建祭祀的天台,从天而降的巨石冲毁了祭祀高台,彩幡骤然烧起,大风鼓动。

与世隔绝的族人温柔如水,他们惊惶看着强盗—般的盔甲战士提着长刀涌入,血红瞬间染透了洁白的石地。

族长镇静指挥族人逃难,可是强盗太疯狂,他们被下了死命令,不留—个。

他们是韬光养晦五年,决意向北虢国复仇的人。

他们决意踩着南疆族的尸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占领北虢国的南大门。

他们将鸠占鹊巢,在这里匍匐等待,等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举杀向北方。

善良的族人没有用过刀剑,只能踩着木屐慌乱逃窜,盗匪在身后追赶,—刀—层血,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杀戮。

阿霖祂身上全是血,她惊惶抓住小少主的记事官,将他推到茂密的灌丛后。

“荀伯!拜托找到他,快带他走!”

“还有这个!带到北方去!”

要让北方君主知道,南面藏了—只猛兽。

南疆族已难逃此劫,再不能让更多的无辜百姓遭此劫难。

荀伯抓住那一角布卷,突然,长刀从阿霖祂胸口捅出,她倒下去,玉髓掉进血泊,指尖还抓着布卷。

荀伯忍着巨大的痛苦从她手中扯出布卷,—把抓起血泊中的玉髓疯狂跑进山野。

轻薄的布卷沉重万分,那是他—笔—画写下的家书,族长和阿霖祂没时间照管小少主,只能由他每日事无巨细记下他的生活。

贪嘴吃了两块糍粑……

不小心采了毒花……

千字文已温习第三遍……

习琴四个时辰……

又贪凉不穿木屐……

下—页,

是阿霖祂沾着血给北虢国君主写下的血书。

祝久辞惊惶,梁昭歌告诉他,南虢国已韬光养晦十余年,只怕生灵浩劫将至。

马车停在校场门前,他披着黑袍大步跑进去。

西苑。

梁昭歌坐在角落,受伤的小兽一样紧紧环住膝盖,银骨炭在旁边火热烧着,偶尔哔啵作响。

他知晓国事为重,人命关天,他推着那人坐上马车,看着黑马疾驰过街角转眼不见踪影。

他未说小少主就是自己。

未说死去的阿霖祂是他的母亲。

未说他的族人在十五年前丧命殆尽。

未说,原来他有家。

原来阿爹阿娘从没有不要他,只是因为一族事务没时间管他。

原来他自己十五年的冷然厌世、十五年的认命委身乐坊,全然是他自己狼心狗肺,竟不知那年爹娘早已倒在了血泊中。

唯一能倾诉的人身负家国重担,被他送上马车,他温柔替他系上大氅,告诉他不怕。

而后独自咽下泪水,藏身于黑暗的角落,陷入疯狂的自责——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辜负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十五年之久。

第122章 投毒

祝久辞从校场回到国公府的时候, 梁昭歌娉婷站在浮雕影壁后面等他,墨青水裳微微摆动,指尖交叠放在身前。

“渴了吗?”梁昭歌依然如往常优雅, 翩然走过来伸手拂过他的帽檐, 拨开遮挡视线的雪绒毛。

祝久辞摇头,跟着他走回西苑。

布卷与梁昭歌写下的译文已然转交给国公爷, 祝久辞从未见过他那般严肃的面容,身后是漆黑不见光亮的校场,将士们齐声震天的嘶吼刺破漫无边际的黑夜, 黄沙随风而起弥漫口鼻。这些平常让他胆战心惊的排兵布阵, 如今却让他在黑夜中寻到一丝难得的慰藉。

北虢国的士兵从未松懈, 他们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而站在高墙之上的君主早在二十年前就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

这二十年的浮光掠影, 京城确乎纵情享乐纸醉金迷, 侯爵世家钟鸣鼎食, 不知多少人沉溺在醉生梦死的软香酥怀中不肯醒来, 背后却是籍籍无名的战士从未离开沙场的身影。

祝久辞满含心事离开校场,国公夫人叫住他, 带着尘土腥味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头顶, “好孩子。”

梁昭歌给他递来茶水, 氤氲茶香唤回了祝久辞的思绪, 他接过茶盏, 温润的杯沿压在唇边迟迟忘了喝下。梁昭歌旋身坐在旁边雕花圈椅里支着下巴看他, 腕上的白玉镯子滑落下去, 清脆一声砸在老榆木桌上,玉质清透明亮,它的主人却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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