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突然被人夹断了喉咙,只能欲哭无泪地瞪着眼睛,嘴角慢慢渗出白沫。
小顶搓了搓肩膀,深藏功与名:“那我,先去忙啦。”
说完又潜入灵府和书作斗争。
啃了半天,她大致弄明白了,归藏派在这个世界的南边,那往南大抵不会错了。
她有些犯困,出了灵府,打算睡觉,朝墙边一看,那凭空出现的男人又不见了,只剩下恩人的衣服,下面似乎有什么微微隆起。
小顶走过去,掀开衣服一看,发现衣服下有只大鸟,尾羽很长,在摇曳的火光中闪烁着璀璨的五彩光芒。
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那鸟一动不动,显然死透了。
小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那光腚男人留下的谢礼了。
山里的人可真是太淳朴了!
她重新裹上恩人的衣裳,抹抹因为感动而湿润的眼眶,蹲下身,开始给那大鸟拔毛。
拔完毛,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起捡来的法尺,“嘶啦”一声把那死鸟开了膛。
呼啸的夜风骤然停息,万籁俱寂,仿佛有无数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顶专心料理那大鸟,她知道凡人不能吃生食,要先用火烤熟。
身为炉子,她常和火打交道,不一会儿便想出法子,用树枝把鸟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鸟被烤得滋滋冒油,诱人的肉香夹杂着松枝柏木的香气,一篷一篷地溢出来。
小顶撕下一条鸟腿啃了一口,肉很香,不过有点柴,这只鸟岁数大概不小,咽一口“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往她灵府中的小鼎里涌去,微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忙着啃肉,没放在心上。
风一瞬间又呼号起来,凄厉又凌乱,像是传说中的百鬼夜哭。
“她……她竟然把妖王吃了……”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品种?”
“呜呜呜,阿娘我怕……”
“太可怕了,大家赶紧逃命吧……”
……
小顶一无所觉,啃了两条腿一个翅膀,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安心地闭上眼睛。
一夜太平无事,小顶把吃剩晾干的鸟肉、死鸟的羽毛都装进包袱,开开心心地走出破庙,大步向着归藏派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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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藏派中,现任掌门云中子望着薄暮笼罩的群峰,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只要那祖宗不在,他就心情舒畅。
这回他去魔域寻衅滋事,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门派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祥和之气。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一声鹤唳撕开了宁谧的空气。
紧接着,一个大块头青年从鹤背上一跃而下,像块攻城的巨石,“轰”地砸在他跟前:“师……师父,大事不好了!”
却是他座下排行第二的徒弟金竹。
云中子“啧”了一声:“怎么又毛毛躁躁的,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喋喋不休地教训了半天,见徒弟急得一脑门汗,这才道:“出什么事了?”
金竹:“方才守门弟子来报,有……有个姑娘找上门来……”
云中子又“啧”了一声。
金竹抢在“子曰”之前一口气道:“守门弟子说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生得可标致了她说自己是师叔的炉鼎……”
云中子:“子曰……等等,她是你师叔的什么?”
金竹涨红了脸,嗫嚅道:“炉……那个……鼎……”
云中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半晌方才稳重地点点头:“个中定有误会。”
连山君凶名在外,偏偏好这一口的人委实不少。
时常有不怕死的仰慕者找到九狱山来,十之八九被山间的妖物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偶尔也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找到山门,哭着喊着要给他当道侣当炉鼎,下场通常不太美观。
眼下祖宗不在,这姑娘还算命大。
金竹知道师父不信,哭丧着脸道:“徒儿本来也不信,可那姑娘身上穿着师叔的法衣……”
云中子脚下一个趔趄。
他师弟有个毛病,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哪怕要废弃,也是一把真火烧了,绝不叫别人染指。
这姑娘既然能穿他的衣服,四舍五入等于把他……
云中子心里不由信了五六分,捏捏眉心:“为师先问问你师叔。”
他掐诀念咒,不一会儿,耳畔响起个冷淡的声音:“师兄找我何事?”
“师兄没什么事,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传个音问问你可好,”云中子清了清嗓子,“子曰……”
“我很好。”
话音未落,传音咒已被掐断。
云中子:“……”
他重新念咒,半晌,那边方才传来声音,有几分无奈:“师兄,我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