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所说的时疫可大可小,可只是亦染的伤寒。
但亦可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
对于那日见到的母女情况,阮觅心中其实早已确认,只是不好将话说得太满而已。
这陵江府现在的情况,不管史知府心里有多少的怨念,的确是多亏了这位将军和他的大军在。
不仅能保证陵江府的秩序,镇得住流民,应对□□。
而且没有他的帮忙和行动力,现在所有的事情肯定还是一团糟。
郑绪笑了一下。
他并不是很善于言辞之人,可能是为着治军的缘故,平素也多严肃,但此时笑起来,竟十分阳光。
约莫是有些反差,阮觅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出来。
郑绪道:“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县主不必担心。”
阮觅“嗯”了一声,说话间,灾民所已经迎了一人出来。
郑绪看到他略有些诧异,道:“你们管事呢?”
迎出来的人是个面貌有些苦大愁深的中年男人。
他忙行礼战战兢兢道:“小人冒平见过郑将军,见过县主。小人是这灾民所的副管事,我们于管事今日上午突然晕倒,被人送回家中去了,所以就由小人来接待将军和县主。”
刚刚郑绪的侍卫进去通知他,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他哪里会想到郑将军会带着昨日才过来的县主突然来了他们灾民所?
他紧张的直冒汗,小腿肚都在打哆嗦。
怎么这么巧,管事就病了呢?
郑绪听说于管事突然晕倒微微皱了皱眉,想到县主所说的疫症,便问道:“可是染上了什么时疫?”
冒副管事一愣,随即摇头,道:“那,那倒不像。今早还好好的,不像有什么伤寒时疫症状。”
郑绪听言便也不再多问,就转而命道:“县主想去灾民所看看,你领路吧。”
冒副管事听言更是紧张。
不为别的,只因灾民所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他小心翼翼道:“将军,县主,这里灾民太多,又污浊不堪,不若让小的领将军和县主到对面的书馆坐坐,将军和县主想知道什么,就让小的禀给将军和县主即可。”
虽则里面的屋子清扫得也还算干净。
但那气味却是如何也扫不干净的。
郑绪曾经去过灾民所,自然知道那里面的情况,他也不舍得阮觅进去,就转头对她柔声道:“那书馆是个三层楼的小楼,从最上一层可以俯瞰整个灾民所,我们去那上面先看一看,再请这位副管事和灾民所的大夫说说情况,如何?”
阮觅点头。
她又不是去慰问灾民做样子的,自然是哪样最有效就怎么做。
而且她要去灾民所里面的话,郑绪肯定是要跟着去的,若真是瘟疫,她自己是不怕感染,但却不能大意让其他人染上,那不是做事而是坏事。
冒副管事见状松了口气,忙一面派了人去请灾民所的大夫,一面就陪着郑绪和阮觅去了书馆。
到了书馆最上层,上面还有一个小露台,正对着的就是灾民所。
阮觅走过去,便看到了里面密密麻麻或坐或立或来回走动的人群。
不过他们也没有闲着,大多数手上都在忙乎着什么。
冒副管事跟阮觅介绍灾民所的情况,道:“近日入城的灾民约有一万一千人左右,其中一部分在城中是有亲眷或是有其他门路的,我们这里一共住了约有七千人,除了老弱妇孺,年轻体壮的也都会出去找点活计,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外面活计也不好找,我们就让他们做些手工活,免得闲着闲出乱子。”
“过去一个多月以来接连暴雨,这些人冒着暴雨逃来我们府城,所以不少人都感了伤寒,我们也怕传染开,严重的那些都隔开安置在了那边角落......”
说着冒副管事就手指向了灾民所的西南一角用围墙隔出来的一处院子。
他道,“患病的人太多,我们这里有几个心善的大夫,每日里就过来给他们义诊上一个时辰,但这灾民里面也有大夫的,主要还是他们帮忙医治,我们就提供药材。”
虽则药材也是十分有限的。
冒副管事细细汇报着灾民所的情况。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正说着病患医治的情况先前派出去的人就领了两个老大夫进来。
冒副管事忙将两人给郑绪和阮觅介绍了,道是一个是义诊的大夫,另一个则是灾民里面的大夫。
阮觅看向那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姓杨的老大夫,道:“杨老大夫,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杨老大夫面色发白,身影有些佝偻,按在地上的手还有些哆嗦。
他道:“将军,县主,老朽今早跟管事报告之事句句属实。老朽亦知道瘟疫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言断之,这两日老朽一直在看病患的症状,今日老朽看到又有不少人出现症状,甚至连平日一起为灾民义诊的大夫亦已染病,老朽再不敢拖延,和其他的大夫一起讨论确认了,这才报于了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