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道,“你张口闭口海盗,可你在福州府为武将数十载,可曾真的为领将成功剿灭过一次海盗?”
周名善被骂得七窍生烟,他正要发作,可刚目眦俱裂的“你”了一声,原先在上座的姚骞却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扑通”一声对着那位“监察御史”跪了下来。
周名善一呆,那冲口而出的怒吼就生生给收住了。
他呆愣地看了看姚骞,再看了看那位“监察御史”,此时他立起身,他才发现他身上的气势有多压人。
什么样的“监察御史”能有这样的气势?
又有哪个“监察御史”能让从一品的福建督府都督面如土色的跪下?
周名善脑袋“嗡”一声,原先身上那高涨的怒气就跟被人戳了一刀一般,“噗”一声就瘪了下去,僵硬片刻之后,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赵允煊却根本就不再理会他,只是看向姚骞,道:“姚骞,你为周家姻亲,不适宜审理此案。此案就交给指挥同知谢润审理,另外案发之时,水师提督府指挥同知韩城一直都在对面茶楼,看见了所有过程,且韩城更是我大周水师剿灭海盗的主要将领,对海盗习性最是清楚,既然这位周佥事坚持认为玄凌是海盗,便也留下协同审理此案吧。”
韩城单膝跪下领命。
周名善呆愕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但姚骞却知道,周家彻底完了。
因为如果皇帝想要轻拿轻放,不会专门绕开自己,还让福建督府指挥同知和水师提督府指挥同知韩城共同审理。
不仅是周家完了,就是自己,也会受到牵连的......怕是皇帝已经有让谢润取代自己的意思了。
姚骞心中波涛汹涌。
可赵允煊却根本没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径直离开了。
只是他走到小公主面前时顿下了步子。
小公主瞅瞅周围这一圈或跪或站的人,再瞅瞅自己父皇,难得的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阿爹,我跟阿哥一起回去。这个人竟然敢刺杀我,还有这些人竟然敢污蔑阿哥是海盗要全城通缉,我要留下来看看他们怎么判案。”
赵允煊扯了扯嘴角,道:“好,那你跟你阿哥一起回去。”
小公主立即喜笑颜开地给她父皇行了一个礼。
若是在宫中,怕是早就扑到他怀中撒娇了。
*****
赵允煊沉着脸回了他跟阮觅在福州府的住处。
虽然回到宅子时他神色已然正常,但阮觅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冷意。
原本她正在翻着今日从书铺买回来的一些书籍,见他如此,就放下了手中的书,迎了上去,笑道:“陛下,你怎么先回来了?玄凌他们还在那边?”
赵允煊“嗯”了一声。
他握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到长榻上坐下,道:“此次对玄凌来说是难得的练手机会。”
说完又补充道,“你不要怪玄凌莽撞,今日之事,是他先得知了周见深的身份,然后才特意将事情弄大的。”
也是那周见深自己找死,最后竟敢拔出匕首欲挟持女儿。
他说完又将自己已经下令命福建督府同知谢润还有韩城共同审查周名善之事也跟她简单说了一下。
阮觅恍然大悟。
原本她就觉得这整件事情有些蹊跷,原来是这父子俩挖的坑让周家父子跳的,而最终的目的应该还不止是周家。
“陛下欲整顿福建督府?”
阮觅斟了一杯茶,一边递给他,一边问道。
“嗯。”
阮觅皱了皱眉,道:“那姚骞既然能做到一省督府,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知道陛下有心整顿督府,会不会孤注一掷,对玄凌和曦儿不利?”
虽然她相信他不会置玄凌和阿曦于危险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不会,”
他放下茶杯,对她温声道,“姚骞的福建督府都督是靠军功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说起来过去十数年来虽在剿灭海盗和倭寇之上不及现在的水师提督府,但主要责任却也不在他身上,所以朕虽有心整顿福建督府......甚至逼他退下,但却不会办他,更不会动姚家,所以,他是不会为了一个周家就做出什么谋逆之为的。”
因为现在的福建早已不是当年的福建。
他在这里已经布置五年,福建的军权早就不在姚骞一人手上。
更何况姚骞的长子还在北疆军中任职,那周氏只是姚骞的继室,就算周氏想折腾什么,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
阮觅听了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只是,她又仔细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陛下,臣妾曾经跟你举荐韩将军,说他很有才能,果然不错吧。臣妾听说他在这几年剿灭海盗之战中,屡建奇功。陛下觅得良将,不应该对臣妾有所奖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