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那位从未见过,举世皆知当今的“至爱”,为之拒不肯再立继后的先后娘娘。
死了都被利用得彻彻底底啊!
“觅觅。”
顾云暄听得心神俱裂,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扯着。
相较这心上的撕痛,胳膊上的那个伤口反而像是一个能舒缓疼痛的出口。
他任由她发泄着。
一直到她松了手,“呜呜”地哭着,他才伸了手抱她,哑声道:“是,是我的错,觅觅,是我卑劣无耻。”
可是就算知道是错,就算知道是卑劣无耻,他也不会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他想他还是会那么做,只不过,或许会做的更好一些,不会让她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不会让她对自己失了信任,冷了心罢了。
他道,“觅觅,那些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生气都行,以前我没有......”
“我不想听到这些。”
她打断他的话,重重的吸着气,让自己平复下来,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想听到这些,既然是错的,那就中止好了,你让我带着玄凌离开。”
他抱着她的身体就是一僵。
阮觅不哭了,也没有去做无用功,去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抬头清冷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水,但语气却清冷无比道,“生气能有什么用?”
“既然你也说那是错的,那你放我和玄凌离开。我们已经和离,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也必然能自圆其说的。”
当年他是元后嫡子,都能死遁离开。
她这个和离了的妻子算什么?
他抱着她的手愈紧。
紧得阮觅窒息。
可是他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
但却绝对不包括送她离开。
他的心冷下来,想说些什么,想说一些话挽回她的心意,想要求她留下来,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不知为何,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阿觅,昨日朝堂之上,因为陛下欲赐婚温家女一事起了争执,陛下问我,和你和离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答了他,我尚未与你和离。”
阮觅一呆。
然后呆滞之中,刚刚好不容易发泄完平息下去的怒气又慢慢燃起来,再一点一点滋长,直至溢了满腔。
虽则她也知道他这么一个身份,那个和离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她的处境也没有任何帮助。
但她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十分的愤怒。
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在跟她说有没有和离的事情。
而是在回答她,告诉她他不可能放她走。
她心中无比的愤怒,但之前已经发泄过,已经再没有那个力气再冲动。
这个人,对着这么一个人,你无论多么生气,最后力竭的也只是你自己而已。
她伸手去扒他搂着她的手。
他不肯放,她便低头咬在他手上,恶狠狠地,咬得鲜血淋漓。
其实这点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甚至她这样恶狠狠的咬着他,他心里还像是好受一些......但他却也知道她是气狠了,所以最后到底慢慢松开了手,放了她离开。
阮觅起了身,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了一个书架前,摸出了一把匕首出来。
她握着匕首再走回到他面前,放置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然后看着他,道:“侯爷,如果你要是想我死的话,直接拿刀戳上我两刀还能让我死得痛快些。”
“哦,还有玄凌,可是就算我死,我也是不舍得玄凌死的......”
当年魏后还能求了皇帝把儿子送出去给娘家养,可是她连这个都做不到。
她闭了闭眼,道,“你应该很清楚,先后娘娘她背后有手握军权,满门忠烈的魏家,想来朝中亦有不少支持,手中也有魏家在京城的势力,可是她仍然逃不开被病逝的命运,护不住唯一的儿子。”
“难道你觉得我,能吗?”
“你尚是侯府庶子之时,我已和你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你是这样的身份?”
“连我自己都觉得,当初要求你除我之外,再不纳娶他人可笑又可怜......难道你一定要让我,让玄凌成为你通往那条通天大道上沾血的基石,才能让你觉得更悲壮,更有走到终点的动力吗?”
顾云暄紧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颤抖。
他想伸手帮她擦一擦她脸上的泪水,还有血迹。
想要的心疼。
但他更知道,她不会想要。
他艰难道:“阿觅,是我之错。”
是他之错,强求了本来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他还是做不到,放手。
“但是不管我们有没有和离,只要有凌哥儿,你的危险,就不会少上一分,甚至如果你不是我的夫人,你在外,危险只会更多。”